可他根本不知那股莫名的胸闷气短从何而来。
“行了。”绝尘道君早知陆续的这个朋友,正色庄容将偏离的话头拉回正题。
“阿续,把绷带拆了,上药吧。”
陆续正想婉言谢绝:薛松雨刚给自己包扎好,委实不必再麻烦。
薛松雨却恭敬伸出双手,打算接药。
绝尘道君的药,和她给陆续上的,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飞将剑造成的伤口,普通伤药大半月都难以治愈。而道君所赠之药,必然生死肉骨,短短几日就可痊愈,且不留任何痕迹。
绝尘道君面色温和,话语中却似乎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意:“本座来给他上药,你先出去。”
薛松雨是问缘峰的内门修士,人微位卑。即便同陆续交好,也从未有幸靠近绝尘道君。
无论炎天传言中的绝尘道君如何心怀若谷,光风霁月,对寻常修士来说,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绝尘道君的发号施令,她不敢有丝毫违背,也不觉有任何不妥。
薛松雨行礼告退,陆续心中却蓦然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师尊的态度,和往日有着微妙的不同。
世人都说绝尘道君对他这个徒弟极为偏宠,放纵溺爱。他有时自己都觉得像是师尊的老来子。
师尊也时常语出惊人,说一些和清冷外表全然不符的逗弄调侃,把他惊得一愣一愣。
但此刻他第一次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一股近乎不近人情的冷漠。
像是居高临下的神明,傲然睥睨着世间的一切,恣心随意掌管着万物的生杀予夺。
师尊的笑容依然如故,却又无端给人一种无比陌生的孤寒。
陆续一时有些晃神,忽觉身上乍然一凉,神游天外的思绪顿时回归灵台,被风一吹骤然清醒。
在他无知无觉走神的片刻,身上绷带已被法术剥离,如烟消云散般了无踪迹。
“乖乖坐好,别动。”绝尘道君的清雅嗓音又回复了往时温柔的笑意,刚才的冷漠似乎只是一场山风吹来的错觉。
沁凉的药膏抹上伤口,迅速抚灭了灼烧的痛感。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炽热的指尖温度。似乎比往常的温热更加炽烈——
明明是一双看上去宛如冷玉般苍凉的手。
薛松雨替他处理伤口时,用的是浸泡药水的纱布和棉花。
手法看似豪放粗犷,实则温柔得当,尽量将伤痛程度减少到最低,手指也并未触碰到他身上。
陆续不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
可师尊帮忙上药,却勾起一种难言的微妙感觉。
温热的指腹扫过肌肤,带来灼热触感。
分明只是正常涂抹伤口,却似有一种缠绵粘腻的流连,甚至热到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