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殷岚还算做了一件善事?”裴玉觉得不是这个道理。
陆如琢唔了声,道:“不能说是善事,只能说她还没有那么坏。此人亦正亦邪,全凭喜好做事,如今气也出了,不会再闹甚么事了。”
“那就这样放过她?”
“不然?”陆如琢沉声道,“抓她,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代价对朝廷来说并不值。”
裴玉点头。
“我明白了。”
陆如琢看出她情绪低落,道:“不高兴了?”
“没有。”裴玉摇头,组织了一番措辞,才道,“只是觉得是非黑白,原来没那么容易分清。即便分得清,也要为了大局,刻意模糊。”
她年纪尚轻,历事不多。之前在京城办的差事多是缉查搜捕,凡有罪者,抓了就是。裴千户向来铁面无私,刚直不阿,到了江湖却被迫上了一课。
陆如琢之所以让她从武不从文,一方面是让她有自保之力,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她的性格不适合文臣的战场。也不是完全不适合,朝廷还有个御史台,然而以她与陆如琢的关系,是断然进不了御史台的。
御史不得偏私,陆如琢是御史台弹劾的常客,而裴玉的私心全在陆如琢身上。
瓜田李下,避之不及。
后来裴玉被御史台弹劾几次,心里也有怨气。觉得这帮人就是吃多了没事干,整天想着揪人小辫子。
这个江湖也不如裴玉想象中那样行侠仗义,肆意潇洒,而是弱肉强食、危机四伏。
思来想去,竟然如这般当个锦衣卫最好,官职不大不小,不惧权势,秉公办案,还能为百姓做一点实事。
“姑姑。”
“嗯?”
裴玉默然片刻,又道:“没甚么。”
她本想问陆如琢什么时候回京,那里才是她们的家。但想到她们俩现在的关系,回京必然腥风血雨,又不想回去了,能偷得一刻安宁是一刻。
裴玉往她怀里窝了窝,道:“姑姑,我有些累了。”
“睡罢。”陆如琢轻柔拍着她的背,哄道。
人长大了,心事就会变多。
陆如琢伸指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低头吻了吻。
裴玉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似乎有话想说,陆如琢耐心地回视,裴玉又将眼帘合上了。
陆如琢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军营驻扎在城外十里,马车从官道驰去。
淮南道总兵狄将军得知消息,提前到军营门口去迎。
外表普通的马车停在鹿砦前,狄将军俯身朗声道:“末将恭迎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