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不以为意,多官醉酒也不是一次两次,索性还有嫂子在,她推醒了大哥,问嫂子去哪了,哪知道懦弱无能的多官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晴雯顿了顿,满面怒色和为难,贾瑛猜测,多官是以前就是个酒头厨子,只怕骂的话带了各种器官极粗俗难听,晴雯这样的小姑娘,怕是闻所未闻。
贾瑛凑了过去,道:“你简短说罢。”
晴雯松了一口气,便道:“他那话不堪,大概意思是,嫂子在府里招惹……汉子,轻浮难堪……现在勾……勾搭上了不少,他酒劲上来了,又骂我……”
贾瑛见她手轻轻颤抖,明白晴雯性情刚强,只怕受了名誉上的侮辱,想是多官拿了骂媳妇的话一样来羞辱晴雯。
晴雯深吸一口气:“我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事情,想着他是喝了酒,说胡话,便出门去寻嫂子。”
之后的事,晴雯说着说着便落泪起来。
不等她出去,外间忽然有了动作,晴雯听到嫂子的声音,正要起身出门去迎,却乍然听到了贾琏的声音,一时间惊惧在地,只得躲在屋内的立柜旁藏匿起来,一边多官又已醉昏,鼾声如雷,隔着草帘,外间却开始上演一场活春宫。
一人丑态毕露,一人故作浪语,晴雯听得怒气难当,若是个小厮,以她的性子只怕要冲出去捉奸在床,偏偏又或者说幸好是贾琏,她未在冲动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事毕,晴雯忍着恶心听屋外二人海誓山盟,情谈款叙。待到午饭过后方才出门。
经此一事,晴雯不免游神而出,恰好遇到了贾琏身边的小厮,哪知那小厮见她一副神情恍惚从多官屋内出来,一时想歪了道,竟然也拿污言秽语嬉嘲她来,晴雯一怒之下扇了那小厮一巴掌,以捅出去要挟,逼问嫂子在府中事情。
那小厮没料到晴雯是捉奸的,想到她背后站着最受宠的姑娘,一时间战战兢兢,就把所有事情都捅了出来。 这一下,晴雯彻底震惊了。
她这位嫂子本是父母自小给大哥娶的,生得几分姿色,却没料到是个拈花惹草的,来了府里不过几个月,竟连隔壁宁国府中的也勾搭不少,与这院中小厮更是全有私情,这次和贾琏成了白日宣的事,竟然也全是这些小厮牵线搭桥的。
晴雯落泪如珠,在脚踏上磕了头,贾瑛忙起身扶住了,正欲开口,晴雯摇了摇头,贾瑛只得满脸复杂看着她。
晴雯渐渐止了抽噎,道:“正午时,麝月无意间同我说,姑娘又不是个爷,我便被提了醒,我嫂子如此,连累我也名声难听,这便罢了,姑娘可怎么办?”
贾瑛见她面色渐渐坚定起来,想起她那刚烈性子,心里咯噔一下。
晴雯道:“这世上,姑娘待我最好,我现在的一切,也都是姑娘给的,我怎能恩将仇报,况且若是日后事情暴露,以二奶奶的性子,我一家更是无法在府里待着了。”
贾瑛猛的捉住她冰凉的手,眼中难掩惊慌,厉声道:“晴雯,你做了什么?”
晴雯抚上她的手,微笑道:“那时,姑娘宽慰我时,我就下了决定啦。”
第92章 饭后要漱口啊
晴雯是被问梅给摇醒的。
像是做了很长的梦一般, 她一时间有点茫然,脑内一片空白。
问梅一面铺床, 一面絮絮叨叨:“你夜里睡得可真沉, 昨晚我送了汤进来,你都没醒呢。”
晴雯满腹疑问。
她向来都是夜里一点动静都能惊醒的人,所以守夜的事总是她来做, 就防着大半夜贾瑛要喝水或是如厕,怎么会有人进来,自己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而且,问梅这丫头向来是起最迟了,自己居然还是由她叫醒的, 这会看着,姑娘都出门了, 她全然不知就罢了, 怎么还在榻上?
晴雯道:“姑娘呢?”
问梅噗嗤一笑:“姑娘早出去好一会了,你咋啦,昨日不是说了,姑娘今天要去隔壁府里, 陪老太太听戏的,本来叫你跟着去的, 你又病了, 就换麝月陪着啦,姑娘走前交代叫你多睡一会,我看着钟, 这个点了,就叫你起了。”
晴雯扶着榻沿起身,只觉得全身酸痛,尤其胃中空空的。
她这会起身,拿了凉水泼面,总算缓了过来,清醒不少,下一刻所有记忆如潮水一般回涌。
昨日,她不愿姑娘被嫂子也连累,最后总算下定决心,先哄了姑娘去吃饭,临夜偷偷服了药,鼓起勇气,立刻又将一切详细告诉姑娘,让她好有所防备,这样一来,自己走后,姑娘还有借口打发走兄嫂,一切就能在事情扩大捅出来前悄无声息解决,自己也无愧于姑娘待自己的情分。
她说到一半,姑娘发现了她的意图。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晴雯讶然发现,在这之后的记忆尽数没有了,更惊讶的事情是,自己分明吞了鼠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连腹痛都没有。
带着满腹疑问,晴雯洗漱了,推开窗子,天已晴了,只在犄角旮旯有几处堆雪。
风吹得人清爽起来,却吹不散晴雯心里的愁绪,如今她无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等贾瑛回来后才能知晓,对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更是忐忑不安,她嫂子与贾琏若是继续保持联系,以二奶奶对府里了解和控制,迟早要被发现,她更不能去叫嫂子离贾琏远一些,她已作出这样的事,可见根本就不拿自己做数,全然没想过这对她会有怎样的影响。
晴雯昨日作出那样决定,一是对兄嫂冷了心,二是无颜面对日后府中其他人,索性一走了事。
现下她还活着,终究还年轻,心里对死这一事起了畏惧,不敢再试了。
+
贾瑛并不知道这会晴雯心里的纠结,交代问梅看好她后,便与贾母一同去了宁国府。 到了宁府,一一见礼后,她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姐!”贾瑛欢喜叫道。
元春见着她也十分高兴:“回来啦?”忙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贾瑛往元春后头瞧,没见着小朋友的影子,元春笑道:“你侄子刚出花呢,今日没带他出来。”说着又觉得有趣,“他难受了,只拿你名字唬得住他,我说‘你要是将那痂挠破了,不好看了,姨姨回来就不同你玩了。’”
贾瑛笑了:“哎呀,那我改日得去瞧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