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静悄悄的,傅信关上门,玄关平时放他们兄弟两个的钥匙的地方空空如也。
傅岑不在家。
机票买的是明天的,他在这边的实验数据也算告一段落,可以回去处理论文的事了。
推开房门,一尘不染的屋子里除了桌边几幅相框外再无任何装饰。
入目都是黑灰白的冷色调,也只有那几张照片为房间带来一抹亮色。
文件袋,书,衣服,他规规整整地收好放进行李箱,收拾到一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但是是本地的。
他接起来,那边传来一道女声:“喂,你好,请问是傅岑先生的家属吗?”
傅信放下手里衣服,“是,我是他弟弟,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傅岑先生他出了车祸,伤势不算太重,而且抢救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他还在昏迷,您有空的话,尽快来医院一下……”
后面的话傅信没听到,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冲了出去。
室内重新恢复静谧,只留下收拾完的行李,和走的匆忙未关的房门。
…………
那是一家私立医院,车祸发生的地方是在一个监控死角。
据医院说,肇事者是酒驾,从伤势来看,应该是对方开车撞倒了作为行人的傅岑,然后又无意识地将他拖行了一段路。
肇事者全责,已经交了所有治疗费用,被警方带走做笔录了。
傅信坐在病床前翻了一下病历单,没看几行眉头就皱起来——这些伤势,怎么有些不太像是车祸撞击导致?
倒有些像——被人为用什么钝物击打造成的。
他想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已经快要被血液浸透,脸上也全是伤痕。
傅信察觉傅岑醒了,立刻往前凑近一些,“哥?”
傅岑无力地眨了下眼,刚苏醒时无神的双眼缓慢聚焦,最后看了旁边的傅信一眼。
“我去叫医生。”话音未落,傅信已经站起来。
傅岑受的都是外伤,而且伤在不致命的部位,医生说,只要人醒了就没事了,后续跟进康复治疗,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离开后,傅信关上门。回来时给哥哥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桌上。
他目光落在那微微起伏的水面,耳边只剩下医疗仪器的声响,还有傅岑低微无力的呼吸声。等到水面完全平静下来,一丝波澜都没有了,傅信垂下眼帘,终于开口:
“哥,你根本不是出车祸,对吗?”
他早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傅岑和孟娴不清不楚,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白霍能走到今天,稳居高位把万科治理的井井有条,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傅岑呢。
傅岑闭上了眼,“是白霍派的人,那个送我来医院的人,就是绑架我的凶手。”
他是被毒打一顿后扔到监控死角又撞过去拖行的,大概是为了伪装成普通车祸。不知道白霍从哪儿找来的人,手法阴毒的很,让他疼的半死,但又不伤在致命的地方。
傅信眼神微冷,“为什么?”
傅岑和孟娴的事都这么多年了,如果要报复,白霍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一定是他这好哥哥又做了什么事,惹怒了那位。 或是……孟娴她出什么事了。
果然——
“因为他把孟娴圈禁了,现在孟娴逃跑了,跑去了国外,白霍找不到她。”傅岑声音沙哑,脸色惨白。
——所以,她才那么久都没来学校上课吗?
傅信舒一口气,“但是她联系你了,对吗?所以白霍才会找来?”
像闻到肉味的野兽一样。除此之外,傅信想不到其他原因。
傅岑苦笑一声,“是,但也不是。”
傅信眼神微凛:“到底怎么回事,你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他需要知道一切,现在岌岌可危的不止是他哥,恐怕连孟娴也……
他必须知道一切,才能想办法。
傅岑一点点睁开了眼,他恍惚一下,看着天花板,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像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孟娴她身边这几个人,我只恨白霍。我陪着她走过这么多年,结果一朝被他人夺去,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当然,白霍也只恨他,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殴打。他抓他,大概是为了泄愤,也可能是为了用他来威胁孟娴。这和孟娴联不联系他关系不大,就算她谁也不联系,白霍也照样能找到她,并且迁怒于傅岑。
白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的疯子,傅岑又何尝不是?
程锴倒罢了,他心里清楚,对孟娴来说,程锴至多算个比较合心意的床伴,或是用来转移白霍注意力的工具——对,他知道孟娴的心思和算计,他跟了她那么多年,她心里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唯有白霍。他从来猜不到,白霍在孟娴心里到底占着什么样的地位。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他和孟娴像恋人像亲人一般在一起走过了四年还多,虽然孟娴从来没有明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已经默认了。孟娴也曾有过叁两个追求者,但各方面都不如傅岑,还没舞到孟娴面前,背地里就被他清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