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阮宁一剑呼啸而出,霜寒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剑气所过之处,大树轰然倒地,树后没有一丝人影。
她蹙眉,清冷的目光落在林间。
刚才那一丝呼吸绝对不是幻觉,对方身手一定在她之上,所以才能在她用出一剑霜寒后消失无踪。
夜色更深,月光更白。
阮宁收了剑,眉目清冷。
她横眉扫了眼漆黑幽深的山林,甩袖踏着云步下山。
月光下,她眉目如诗如画,肌肤如玉,莹莹生光,身形纤瘦,脊背挺直如青竹,飞驰在山林间,犹如神女踏歌而行。
许久之后,九幽声音阴冷:“小乙,你找死。”
小乙摸了摸脑袋,一张娃娃脸皱成了苦瓜,黑色蒙脸巾堆在颈间:“九幽大哥,阮姑娘好厉害,刚才那一剑,我感觉浑身都被冻僵了,一动都不能动,如果不是九幽大哥,小乙一定会被阮姑娘抓到的!”
九幽面瘫脸难得生出一丝恼怒,他一巴掌拍在小乙脑袋上,小乙头上黑色布巾掉了下去,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小乙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九幽大哥,小乙知错了,不要告诉主子好不好?”
“什么事情能瞒过主子的眼睛?”
小乙张大嘴巴:“啊,主子知道了?”
“跟我回去,丢人现眼,被个女人发现,回去后三个月不许出府!”
“小乙知错了,九幽大哥不要生气。”
*
宁国公府,湔雪堂。
谢九玄斜倚在榻上,手中捏了一本药集。
乌黑长发半干,带了几分湿气,披散开来,铺在白色长袍上,衬得肌肤玉一般莹白。
他目光始终不离书卷,脸色在烛火中若明若暗,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慵懒至极:“我管不了你了?”
小乙头磕在地上:“小乙知错,请主子责罚!”
空气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半晌,“哗啦——”谢九玄翻过一页。
“生发丹阮姑娘明日便会送来,我少盯你半日,你又不老实,说吧,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他看完最后一页,目光轻轻扫在小乙凌乱破裂的衣衫。
小乙皱着眉,有些羞赫:“阮姑娘剑气伤的。”
九幽单膝跪地:“主子,阮姑娘剑术高超,不在小乙之下。”
谢九玄眉毛一挑,干燥的手指捏了书卷扔到几案上:“你没用毒?”
小乙:“啊?主子不是说了,除了主子的命令,不得对没有出手的人用毒吗?”
谢九玄笑了:“她可曾对你出手?” 小乙:“出,出了。”
“为何不用毒?”他挑眉。
“阮姑娘剑术好厉害,好漂亮!我看呆了,忘了呼吸,不小心被她发现了,是小乙不对,不关阮姑娘的事。”
谢九玄轻笑一声:“好看?”
小乙脸色涨红:“嗯,嗯,很好看。”
“呼吸被人察觉,看来最近偷懒不少,九幽盯着他,一个月内不许擅自行动,好好练功。”
九幽:“是。”
“谢主子。”小乙垂头耷脑哭丧着脸出去了。
堂内只剩九幽,他面上刀疤在明灭的火光中杀气重重。
谢九玄啜了口茶,声音慵懒:“还有事?”
九幽面瘫着脸:“阮小姐所习剑术高深莫测,属下未能破解,假以时日——”
“我更感兴趣的是她的医术。阮自年上次拜访,浑身死气,油尽灯枯之相,活不过两个月。今日再见,身上死气已去,已然焕发新生,像是枯死的草木发了新芽。你说,他能不能活下来?”
“很有意思,不是吗?”谢九玄眉目含笑。
九幽无法回答。他道:“主子该歇息了。”漏壶已指到子时。
谢九玄起身,如云墨发披在身后,他笑道:“小乙,十四了。”
九幽止步内室;“是。”
“太平七年了啊。”谢九玄漫笑一声。
蜡烛灭了,室内黑了下去。
*
半夜,宫里突然来人,管家领着人来见宁国公,被九幽挡在湔雪堂外。
“宁国公,皇上不好了!”宫人满面惊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
“吱呀——”门从里边推开,谢九玄衣冠整齐,薄薄一层眼睑泛着青,眉眼不见笑意。
“怎么回事?”
“皇上晚上偷偷吃了凉糕,半夜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这会昏迷不醒,刘院正说,说皇上熬不住了,宁国公救命!”
“闭嘴!休要胡说!”九幽一脚将人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