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迎接她的就是中院的工作传统——加班。年底结案大关又撞上这桩天降疑难复杂案件,费去许多人力物力,那两层办公楼夜里总是灯火通明。
段余宁回市里的那天,翁沛临时跟着一个死刑案的主审法官走了一趟行刑现场,她在路上翻看文件才知道给罪犯执行的是注射死刑。
移动床板上的五段束缚绳和替换的那两瓶药水,包括扎进那个死刑犯手背上的针头以及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她都看得仔细分明。
傍晚翁沛走下那辆行刑车,脸色格外苍白,主审法官以为她是第一次监督全程又多日加班劳累,就没再带她去另一个监狱取档案材料,大发慈悲允许她准时下班了。
因为地方偏僻不好打车,翁沛往外走了十几分钟,精神不济,人也恍惚。
接到段余宁打来的电话,她一个手抖挂掉了。
两秒后,段余宁又拨了进来,这次她终于接起。
段余宁说:“你在哪?”
她一向路痴,东南西北不分,在电话里给段余宁当了一次人工语音导航,竟然也被他顺利找了过来。在树下听到车辆鸣笛,她抬起头来,看见车窗玻璃降低,段余宁把一边胳膊搭在上面,说:“这位路边发呆的小可爱,我来带你回家。”
段余宁的车确实非常顺路,一直顺到地下车库。
两个人走近车库的负一层电梯,段余宁望着电梯壁里她不甚清晰的面容倒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头发好香。”
她以为他想问洗发水,刚想回答说是滕书漫买的,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段余宁就低头吻了她。
翁沛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发烫的嘴唇:“你亲我?”
“是又怎样?”段余宁趁她呆愣愣的,又重复落了一个吻,“有本事你亲回来。”
“电梯里有监控,”她推着段余宁转身,“会被值班室的保安看到的。”
保安看没看到无从知晓,反正滕书漫差点看到了——知道翁沛要回家,特地来给她开门,结果就看见隔壁邻居家门口两个人影黏在一起。
“……小沛?”滕书漫叫了一声。
站在段余宁家门口的翁沛浑身一震,抬手在段余宁胸膛上用力一推。
一掌把人推进玄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他带上了门。
“啊那个我……”她转回身看滕书漫,小嘴都被啃得晶润水红,更不用说满脸飞霞了,“我我给他换灯泡……他家里玄关的灯泡坏了,刚才我们在看灯光亮度够不够……”
滕书漫吸着牛奶,揶揄道:“灯泡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换啊?”
“他恐高。”
抱着胳膊靠在门后偷听的段余宁听到这里,笑着走开了。
“快进去吧,外面这么冷,”翁沛催促她进去,说谎差点闪了舌头:“漫漫不要笑了……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有很严重的恐高,站在椅子上就双腿发抖……怪可怜的,所以我才给他帮忙。”
滕书漫看破不说破,扶着自己的腰回到沙发上坐下。
家里的茶几和柜角边缘都被包上了防磕碰的海绵垫,翁沛看她吃的东西又更新了好几样,甚至用了好几种颜色的便利贴在食物包装袋上标注着食用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