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我现在没有心情……”
“陆总,李小姐。”
两人正僵着,齐盛到了。他礼貌问好,抱走陆望舒,宽慰李舒雪:“市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李小姐,陆总,等小文高一脱离危险就可以转院。圣山医院是国内人工心脏移植经验最丰富的医院,当年执刀的王医生就在市,请安心。”
李舒雪忽地瞳孔剧缩,喃喃:“圣山医院……”
“是,李小姐知道,您生产的时候,也是在圣山医院。”
她转头看向陆正衍,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个地名触动。
“你刚才也和我说圣山医院。”
陆正衍转过头,话术滴水不漏:“小高的心源我早就让齐盛去找了,他不时来报告,和我提过这家医院。”
她垂眸眨眨眼,“哦……这样,麻烦你了齐先生。”
齐盛微笑,看向陆正衍,意味深长:“陆总,都准备好了。”
他眼皮都不抬,“小高的病还要养一阵。”
“是陆总。”
李舒雪没有疑心他们的对话,也打消了陆正衍已经恢复记忆的疑云,他知道圣山医院的确不足为奇。再说,他要是记起来了,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和她相处这么久。她抚着胸口,既然选择和他结婚,这颗心就要一直悬着,这是她任性赌博的惩罚。
想着,看着这个陪在医院一整天的陆正衍,她油然生出许多愧疚,伸手握了握他膝前握紧的双手,她知道他生着气,渐渐地,主动向他靠了些,直到臂膀相贴,她歪过头,轻轻靠在他肩头。
“陆正衍,今天我累了。”
“我知道。”
“虽然累,但是少睡这一会儿没什么,他今晚肯定会醒的,他这样我不能不在。罗夫人那么严格,他胆子小,我只是担心……”
“这些我都知道。”他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硬朗的手关节压得她手痛,“我不知道的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能信任的爱人。”
她坐直了身体,盯着他。
“小高出了事,对你来说,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人,甚至,你开始恨我,李舒雪,你最好有完美的理由。”
她辩驳:“以前都是我自己来,不习惯。”
“谎话。” “不是……陆正衍,我只是……”
他冷笑,“只是想起他了。”
她闭闭眼,干脆供认不讳:“是。”
“不能不想吗。”
她无奈摇头:“不能……他做的事太坏,我怎么都忘不了。”
“那我在医院,你就会一直想他,一直恨我?”
“不会的。”她笃定地抓住他的手,“我错了,陆正衍,对不起……”
他眉心微蹙,李文高的病还要养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的愧疚多时,且珍惜眼下纯粹动人的爱意,他心满意足,语气却有些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但正因为你无意,我才觉得你冷漠,对感情视而不见,满心满眼都是以前的仇恨。”
李舒雪开始痛苦,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冷漠的人,也不想伤害自己的爱人。
“我会改的……既然你都想不起来他来了,那我……也把他忘了吧。陆正衍,我把他忘了,你满意吗?”
陆正衍侧身看她,她眼中泛着泪光,李舒雪的爱他看得见,可看不清底在哪里,究竟有多少,这让他抓狂。他揉搓她粗糙的手,揭穿道:“你又没失忆,说忘就忘是痴人说梦,小舒,你又在跟我说谎话。”
李舒雪无路可走,无法可献,她哀戚地低下头,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苦恼才是恶魔的供给品,他贪婪地从她自证爱意一筹莫展的痛苦中吸食着养分,可又不忍心看她落泪,于是给一点点梦幻的抚慰:“小舒,你再多信任我爱我一些,无意识的偏见才能消失,为什么不试试。”
李舒雪不知道如何去更爱他,只能抓着他的手,呼吸变沉,叹气:“陆正衍,我们一起等小高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赶你走,你也不要拉我走,我们一起等,就像……就像他是我们的孩子一样。”
李舒雪已经邀请他参与她最私密最紧张最脆弱的时刻,陆正衍终于暂时餮足,他微微抬头,怀中的日记本的棱角锥刺他的肋骨,他甘之如饴:“好,一起等,小高是我们的孩子,律法规定,不能抵赖。”
“是啊,法律说了算的,我们结婚了。”李舒雪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