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霺扬一扬眉,命怜香去告知长公主稍等片刻,便带着檀香抬腿随白凝惜走了出去。
穿过种满高大栾树的小径,前方有一个小湖泊,湖面旁倒挂的嫩绿柳枝轻轻摆动。水榭蜿蜒其上,上面还有一个桐木亭子。
白凝惜带着她走到亭子中,背对着她望着湖面,说道:“白凝霺,把我害成现在这样,你高兴了?”
陆文霺轻笑一声,道:“白凝惜,这段婚姻是你自己求来的,落得这般田地这只能说你自己咎由自取,干我何事。”
“怎么与你无关!”白凝惜霍然转身看向她,神情愤恨,“要不是你被大哥抱回白家,当初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就是我!都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当初明明最先进宫的是她,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白凝霺,她早就被封为郡主、嫁入皇家,哪里还会嫁给萧辕这个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
陆文霺摇头道:“白凝惜,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我,皇舅母也不会选你入宫陪伴她。因为你心术不正,只想着荣华富贵、攀附权贵,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实意地想过陪伴她。”
她缓缓走近白凝惜,抬手拍拍她的脸蛋,眸光怜悯又讽刺:“醒醒吧,真正导致了你的悲剧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白凝惜退后了一步,被她的目光刺得跌坐在地,目光涣散。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成为人上人,让被人都仰望她的鼻息,让白凝霺对她行跪拜礼。
她本以为嫁给萧辕后便可以扬眉吐气,等着萧辕继承萧府。谁料到,周氏对她挑三拣四,这不行、那也不行。萧辕还日日流连花楼,在外面惹了一个又一个的风流债。
现如今,祖母放弃她、父亲嫌弃她、姐姐不愿见她、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她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
陆文霺神情淡漠地瞟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白凝惜,唏嘘一声,拂袖离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白凝惜抬眸瞧见陆文霺离去的背影,眸底突然闪过一丝阴沉,爬起身跑去拉过她,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栏杆上。
动作太快,陆文霺和檀香都未反应过来。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白凝惜神情癫狂,眼角猩红,似是从地域中爬出来索命的魔鬼,“白凝霺,都是你,要不是,我也不会是今天这般田地。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陆文霺:她怕不是一个傻子,好好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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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郡主!”檀香欲上前拉开白凝惜,却被白凝惜的近侍拦住, 只得隔空喊道, “二少夫人,我家郡主的生母乃当朝长公主, 你若真杀了她,长公主不会放过你、陛下和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
檀香本意是让白凝惜得知利弊后有些顾忌, 谁料到,白凝惜听了以后非但没有停止, 面上神情反而更加凶狠。
“凭什么?白凝霺, 凭什么你有这般好的身世, 生来便得到了我所向往一切;凭什么你的未婚夫是青年才俊,而且我却只能嫁给萧辕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她双手死死地掐着陆文霺的脖子, 深陷的眼窝缓缓迸出几道癫狂深刻的血丝,凑到陆文霺耳边咬牙切齿。
“我忍辱负重, 日日在姓周的面前低三下四, 忍受这她的责骂刁难。可你呢?呵, 淑慧郡主?千娇百宠于一身, 别人看见你也是低眉顺眼。凭什么?”
陆文霺捶打着面前之人,奈何对方铁了心思要至她于死地。看起来瘦弱无力的白凝惜, 此刻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双手如铁钳一样牢牢地圈住她的脖子,让她不得动弹分毫。
白凝惜手上动作又重了几分,将陆文霺狠狠地抵在栏杆上,五官扭曲, 几近变形,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白凝霺,我告诉你。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都是你造成的,反正我什么都没了,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你这尊贵的郡主陪伴也算是死得不怨。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栏杆因为白凝惜的动作而剧烈晃动,陆文霺上身倾出栏杆,实木质地的栏杆割地她腰部生疼。胸腔内的气息越来越少,几近窒息。
不,她不想死,她才找到家人。
母亲和兄长还在外面等着她,她不能死。
还有楚澈,他还在等着她及笄,她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
陆文霺一手扒着白凝惜的双手,一手缓缓伸向头地,在发间摸索。在白凝惜不备之时,抽出一根银簪狠狠地刺入她的右手。
白凝惜右手吃痛松开了对陆文霺的限制,陆文霺趁机踹向她的肚子。白凝惜的身子瞬间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
“夫人!”近侍见此,也不再理会檀香,连忙跑去扶起白凝惜。
陆文霺扶着栏杆、喘着粗气,额前垂下一缕凌乱的青丝。
“郡主,你没事吧?”檀香扶着她,面露担忧,又看向地上的一对主仆,冷哼了一声,“郡主,他们怎么办?”
白凝惜被疼痛折腾得浑身无力,勉强掀开半幅眼帘,不甘地瞪着陆文霺
陆文霺缓缓站直身子,神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们走。”
檀香怔愣了一瞬,随即扶着她稳步离开。距离桐木亭子有一段距离后,陆文霺对檀香低声吩咐道:“你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萧老夫人和父亲。”
她微微一顿,眸底滑过冷冽地寒光:“顺便告诉他们白凝惜当初爱晋王爱得紧,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所以做错了一些事,让白家一怒之下将她送到了静山寺静养。”
陆文霺眸中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烂芒刺似的寒光,她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与波折:“本郡主本来觉得此事不说也罢,逼近白凝惜已经嫁给了庶兄,想来她也会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现下本郡主身上既然留着萧家人的血,那这件事便不能隐瞒不报。”
檀香唇边挂起一抹笑意,欠身道:“是,奴婢明白。”
陆文霺看着檀香的背影,唇边渐渐绽开一丝森冷地笑意,这笑容蔓延至她的眉眼,面色森寒。
白凝惜,她那么想死,她焉能让她如意。
死很简单,但是她要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