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瞧出来,这人有多娇弱,再叫风一吹,指不定病到几时去。
付茗颂心下那根弦“噔”的一下断裂,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忍不住酸了酸眸子,满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后…可有说什么?”
闻恕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甚?”
茗颂犹豫地抿了抿唇,唇瓣轻动,更加谨慎地望着他。
男人双眸一觑,顿时了然。
她是怕她这一病,未去永福宫敬茶,得罪了太后?
闻恕一句“你想多了”呼之欲出,可见她神色紧张,紧张之下还带着些许慌张,忍不住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十五年在付家,她该就是这么过来的。
处处谨慎,处处小心。
“母后今日来瞧过你,她没生气,明日你再去敬茶就是了,既已成婚,便不在乎这些礼数。”他破天荒得多说了两句。 闻恕敢这么说,并不是太后不尊礼法,恰恰相反,沈太后曾经是个再重规矩不过的人了。
这些年叫他这个亲儿子气得没了脾气,才成了如今这样的好婆婆。
付茗颂一颗心轮回了肚子里,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当真是吓死了。
闻恕也不废话,将人拉过来坐在腿上,递上药碗给她,“喝了。”
茗颂伸手接过,可神色却十分不自然,十分的,僵硬。
虽说已行夫妻之礼,可她却并未觉得与他关系有多亲密,莫说坐大腿这种动作,就是牵个手,都叫她心下惶惶。
何况……
何况她浑身上下,只套了衣裤,里头空荡荡的,连亵裤都没有,昨日不知道叫他扔到哪里去了……
是以,腿上的人难受地挪动了下位置…
闻恕眉头一蹙,虚虚扶在她腰上的手催促地捏了捏她腰间的嫩肉,“别乱动,喝药。”
茗颂一骇,忙仰头将药汁喝下,一口都不带停的,全然不惧苦味。
饶是如此,在她喝完药后,闻恕还是塞了一块方糖给她。
姑娘身子一顿,许是头一回喝完药有人给她喂糖,又惊又恐地偷偷瞥了他一眼。
随即,闻恕拍了拍她的腰,是要她起来的意思。
又过片刻,宫女送来崭新干净的亵衣亵裤,还有牙白色寝衣。
须臾,付茗颂在这张龙床上躺下时,才发觉有哪里不对。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她眼皮沉沉,昏昏欲睡,正当思绪快飘散,忽的睁开眼。
新婚头夜宿景阳宫没错,可第二日,应回皇后的昭阳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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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宫里仍旧张灯结彩,处处挂红。
深宫许久未有这样大的喜事,难得喜庆。
一般都言“新人笑,旧人哭”,可这皇宫里头,却没人能称上一句“旧人”的。
正因皇上未曾偏宠过谁,连尔虞我诈的手段都实在少见。
美人无数,无动于衷。
贵人们默契地将此归结于那幅众口流传的画,有的当皇上情深义重,有的,则当是那和光大师给皇上下降头了。
总而言之,谁都得不到圣宠,倒也公平。
又加之曾有不知好歹的妃嫔意图近身,却全都落的个凄凉下场,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起这个心思。
可如今,立后头一夜,景阳宫一夜叫了三次水的事儿传开,原本沉寂的后宫,忽然心浮气躁起来。
她们这才知道,皇上也并非谁也不碰,并非不可近身之人。 长夜难明,阁楼上飞来一只信鸽。
立在雕栏旁的女子一动不动,宫女见状,只好亲自拆了信。
“娘娘,二公子来信,说是…”宫女蹙眉,顿了顿,“他前几日递了折子上去,未有回应。”
这意思便是,想叫她到皇上面前点两句。
魏时薇烦躁地撇开眼,这种事情都不知是第几次了,魏时均还真当她有几分本事,皇上不愿搭理他的折子,她岂能唤得动?
思此,她抬眼往景阳宫的方向看去,“你说,皇后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做到如此?”
宫女叹气,回头将信纸条丢进烛火中,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