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
闻恕低头复又将折子内容看了一遍,岂止文采,应是人才,可惜了。
元禄在一旁伺候茶点,眼见那小山一样堆积的折子空了一摞,他往窗外瞧了一眼,正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一声,埋头政务的人忽然合起手中的折子。
—
茗颂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寝殿的门窗闭合,还放下了布帘,一片昏暗,全然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
她撑着浑身酸痛坐了起来,感觉身上空落落的,低头瞧了眼,不由闭了闭眼。
回想昨日,那绣着龙凤缠绕的亵衣生生被扯坏…
姑娘抿了抿唇,忍着委屈,动作缓慢的扶着床榻下来,双脚刚一着地,竟是站都站不住。
闻恕刚一推门进来便瞧见这么一幕,见她蹲在床榻旁,半天都没动静。
他眉头一蹙,抬脚过去,直至站到她面前,蹲在地上的人似是被吓着,慌张的抬起脸,那双泛红的眼睛猝不及防暴露在他面前。
委屈的,害怕的,无措的情绪,都能在她那双眼睛里看的分明。
付茗颂也没想他会忽然出现,吓的险些跌坐在地,抬着头一脸怔然的看着他。
一个垂眸一个抬头,就这么对视了好半响。
闻恕忽然弯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哭什么?”
语气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些清冷。
小姑娘定然是叫他吓到,包在眼里的两湾泪硬生生忍住不敢落下来,抬手一边擦去眼泪一边摇头道:“没有。”
“……”
见她如此,男人脸色蓦地一松,叹气道:“哭就哭了,朕没凶你。”
他目光下移,“还疼着?”
茗颂愣了一下,从耳根至脸颊忽然爆红,违心的摇头,轻声应:“不,不疼了。”
很疼,疼的整个身子像被利剑刺穿,剖成两半似的。
不过,他是知道她在说谎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疼,何况昨夜他用了几分力道,他自己知道。
闻恕伸手拿过架上的药盒,口吻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儿,“肿了,夜里给你抹过一次药,应当是没好。”
仰起的那张小脸微微僵住,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睁大,落在床边的双足,紧紧并在一起。
像是听到什么污言秽语似的,恨不得能捂上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但她不敢。
可面前的始作俑者,却半点不觉羞愧,握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问道:“你自己涂药,还是我来?”
话落,茗颂惊起,迅速从他手里接过药盒,“我、我自己来。”
她的脖颈也一并红了个彻底,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欲盖弥彰的伸手将床幔放下,随后钻进被褥里。
第36章 床幔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闻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小几旁兀自添了一盏茶。
他大抵能想象出里头的人此刻的神色,约莫是下不去手。
以她打小学的规矩,这种事情,足以叫她面红耳赤,难堪至极。
中间素心进来送过一碗药,她还没从床上下来。
男人食指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耐心降到最低时,哗啦一声,床幔终于揭开。
付茗颂耳根通红,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匆匆地下,手里的药盒仿佛烫手山芋,迅速放下,就着架上的一盆冷水洗净了手。
十根手指头,洗得干干净净。
她在梨木架旁来回徘徊,又停至床前,咬着唇,视线在地上扫了一圈,不知所措地看了那头安静喝茶的人一眼。
闻恕眉梢一提,“找什么?”
茗颂走过去,犹豫地张了张口,声音还略有些沙哑,“想换身衣裳,要去给太后敬茶。”
闻恕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太后”二字,不由一顿,好心提醒她:“该改口叫母后了。”
她脸色一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连连点头,“是,臣妾记下了。”
闻恕倒没要同她计较称呼的问题,又提醒她,道:“现在已至亥时一刻,母后也歇下了,明日再去敬茶吧。”
这话犹如惊天雷,面前的人一双杏眸忽然抬起,茗颂呼吸滞了一瞬,亥时一刻?
那她岂不是误了时辰给太后敬茶?
这新媳进门,哪怕是在寻常人家也十分讲究敬茶的规矩,何况是在宫里。
从前在付家,她就是晚半刻钟给老太太问安,都要叫她黑着脸晾好一阵,又遑论现下她是误了给太后请安?
闻恕掌心贴着药碗,直至感觉凉了些,正要叫她坐下喝药,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却发觉她手背凉得很。
他蹙眉,道:“很冷?去添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