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是男主的老师,这一章浅述一下上一世男主为什么输得这么惨,起码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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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质问
永祥胡同的周侍郎府。
正在炕塌上练字的周家大小姐周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颤着声气问道:“你说顾榜眼年后就要成亲了, 娶的还是他自个的妹子……”
二等丫头冬语忙不迭地点头, “我二姨的小姑子嫁到了南城门根儿,就住在顾榜眼的斜对门。前天正好遇到那家的老太太回来, 整整一马车的礼饼尺头喜庆之物。就多嘴问了几句,那老太太就笑哈哈地说他们家要办喜事儿了。”
周玉蓉一眼不错地紧紧盯着,大丫头夏言知道主子的心思,又见不得冬语拿乔, 就轻声呵斥,“没看见咱家姑娘等得……着急,小蹄子还在那故意卖关子。”
冬语听着她话里带刺, 暗地撇了撇嘴继续。
“我二姨的小姑子就有些好奇,问是谁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嫁到您家来?那家老太太说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家收养的这个小孙女好, 干脆就让他俩成亲算了, 反正两个也没甚亲缘关系……”
冬语做为周玉蓉身边的二等丫头, 因为性子活泼爱打听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眼珠子一转就连连叹气,“啧啧,这明明是桩天大的丑事,那老太太怎么就说得出口?那顾榜眼和他妹子再没有血缘, 也有同姓之亲, 怎么能结成夫妻呢?”
周玉蓉咬紧了下唇, 手心感到一阵刺痛。一恍神才发现, 刚才大意之下把裁纸用的小银刀捏在了手心里。
大丫头夏言唬了一跳,忙从炕榻上抱出一个嵌螺钿八仙六方盒,拿出纱布和药膏准备给伤处上药。周玉蓉却猛地站起来,目光沉沉地道:“吩咐下头备车,我要出门去。”
荣昌布庄,顾瑛正在招待一位给女儿置办嫁妆的夫人。
那中年妇人显然是个嘴碎的,将各色花样的棉布一匹匹地拉在身上试,“你们荣昌布庄的布就是织得好,面上又细又软,用来做贴身的中衣最合适了。如今这几个新花色,裁制几件家常的小袄也很合适。”
她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本来我给女儿准备了二十匹上好的杭缎,结果她一匹都不要。说穿了你家的布料,其余的东西就再也不喜欢了!”
连杭缎都嫌弃,家境应该算是个中上之家了。
中年妇人话语里掩饰不住炫耀,“我仔细想想也是,那些杭缎看着颜色鲜亮,稍稍一出汗就贴得死紧,夏天死热冬天贼冷,让人一点儿都不舒服。真的比不上你家的细棉布,就是颜色稍显素淡……”
顾瑛想了一下,亲自从柜台里面取出两匹胭脂红的棉布笑道:“夫人是我们店里的常客,这种布是我们店里的新品。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可以给府上姑娘做两套成亲时穿的中衣,颜色又喜庆又轻软……”
中年妇人是识货的,双手一捻就知道这个布料价格不菲,顿时笑得双眼眯成缝。
“顾老板你就是太实在了,像你这样的实心人做生意可是要赔的。这样好了,你们店里的那种本色布一样给我再加上十匹。我女儿嫁妆用不完的话就留在那儿,反正她以后生了孩子后也可以接着用!”
一旁的女伙计就笑嘻嘻地道:“这批棉布是松江府的织工特地为我们东家大婚时织的,因为象一节节的小竹子,我们东家就将它唤作竹节棉,市面上别处没有卖的。无论冬天还是夏天穿在身上,都象第二层肌肤一样贴身软和。”
中年妇人就瞪大了眼睛,喜滋滋地问:“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顾东家,我怎么一点儿音信都没听说?哎,这姑娘人又漂亮又能干,本来我有个娘家侄子年纪适宜挺般配的,就是一直不敢张这个口。看看,好姑娘就是要争着抢着才能娶回家……”
顾瑛倒没觉得什么不能说,大大方方地道:“是工部的一个七品堂主事……”
这年头能进六部的基本上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即便只是一个堂主事也不能小觑。那位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更殷切了,没口子地称赞了好些话,说到时候一定要给她家下份帖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站在角落里装作客人的周玉蓉勉强按捺住性子,直到将近中午店里没甚么人时才一把掀开头上罩着的白纱幕蓠,将顾瑛扯到一边,冷气森然地厉声质问,“你真的要成亲了,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而告知……”
她心头又惊又痛,“既然这样,刚才人家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老实说你准备嫁给你的哥哥,难得你也晓得一丝羞耻!” 顾瑛莫名其妙地望过来一眼,心想这是谁呀,怎么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她想了一会儿,才忽然记起这位姑娘从前曾经见过。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位姑娘好像姓周吧!
顾瑛的脾气虽好,却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也冷着脸道:“我生来就是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孤女,不知这位姑娘是我的什么亲眷,竟然巴巴地上赶着教我做人,再者我要嫁给何人又与你有何相干?”
周玉蓉见周围只有几个布庄的女伙计,心想你不怕丢脸,我更不怕丢脸,就深吸一口气干脆把话说的直白些。
“你哥哥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又是难得的三鼎甲,这样的人日后入阁拜相也是使得的。而你不但是个一无是处全无根底的孤女,还同样姓顾,更顶着顾衡亲妹妹的名头长大。你知不知道,他若是娶了你就自断了自个的大好前程!”
这话不中耳,这女子的动机也不纯,但深究之下毕竟是一番好意。
顾瑛就微微一笑郑重谢了礼,“多谢姑娘提醒,我哥哥说这辈子只要自己开心快活就行了,何必在意别人的言语。若是要在乎每个人的喜恶,那大家都用不着活了。”
年青女郎昂了昂头,“至于我是不是一无是处全无根底,就不劳姑娘你费心了!”
周玉蓉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跟这个乡下丫头简直沟通不下去。自己在说日后的前程,她却在说日后快活不快活。刚才还郑重向自己施礼,莫不是在反讽自己多事?
要知道女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有家族、有夫家、有孩子,怎么能简简单单的顾及自己是否快活呢?
周玉蓉深吸一口气,立刻明白自己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这样自私自利的乡下庸俗女人,眼皮子只看得见面前的一块天,嫁人后只会围着丈夫围着孩子转,根本就不配自己跟她讲道理。
她冷嗤两声风一般转身大步出了荣昌布庄,迭声吩咐家里的马夫把车子往工部衙门赶。她憋着一口气要当面问问顾衡,知不知道自己做事但凭喜恶是走不长远的,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就会失去唾手可得的大好前途……
周玉蓉坐在马车里,完全忘记了冷和饿。
她心急火燎地盘算着,等会儿面对顾衡时该怎么说话,脸上该做何种表情才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她忽想起刚才顾瑛说话时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愉悦表情,心底就觉得一阵无由的厌恶和出奇的愤怒。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自私自利的女子?
顾衡是前途一片看好的青年官员,而顾瑛只是无父无母的乡间孤女,这两个人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般配。娶了这样的女子,日后于仕途不但无半点裨益,一个不好还会引起御史们的攻讦……
这大半年来,荣昌布庄的名头响彻京城。顾瑛会做生意又怎么样,是布庄的大东家又代表什么?这世上能写会算的掌柜和账房先生多了去了,只要给足够的薪银,每一个掌柜都会死心塌地卖命!
周玉蓉捏着帕子的手指慢慢抓紧,要是早知道与顾衡定下亲事的就是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当初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放手。即便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至多纳为妾室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