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恍然,原是看在有求于她的份上送的。她跟卫庄道了谢,试着戴上那戒指,发现大了一圈。
“我特意让他们做的大一些,”卫庄抬头看向她,“这样你能多戴几年。你若是现在就想戴,那就当心些,不要掉了。”
萧槿按按眉心,庄表哥果然考虑周到,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让她拿这枚戒指传家。
她临走时,卫庄又叮嘱她这几日不要到处乱跑,脚伤痊愈之前不必过来西跨院这边。
萧槿倒是藉由他这话想起了昨日那个公主抱,面上红了红。
与她的窘迫相比,卫庄当时简直恍若没事人一样,神色落落坦然,大概真是将她当个小姑娘了。
卫庄送走萧槿之后,转回头去收拾东西。卫启沨快要离开了,他也该准备起来了。
他正思量着都要带些什么,天福忽而进来说,三姑娘找他,如今正在花厅等着。
卫庄问何事,天福摇头道:“小的不知,三姑娘只说是要紧事,请您觌面去谈。”
卫庄眸光微动,提步而出。
萧枎正坐着出神,听见动静,回头就见卫庄长身立于门口。
“表哥,”萧枎含笑上前,“表哥眼下可有空暇?”
“有话直说。”
萧枎面上笑容一僵,见左右无旁人,低声道:“表哥可知道我被扣了半年月钱的事?我如今每日只能……”
“又想借钱?”
萧枎被他直截了当戳中心事,倍觉尴尬,低头绞帕子:“我……我这回只借五两。”
卫庄想了想,点头道:“也成。”
萧枎嘴角的笑尚未化开,就听卫庄继续道:“一日八分利,借几日算几日,立借据为证。若三姑娘将来胆敢不还,我就再去四老爷四夫人跟前要账。”
萧枎一愣,一日八分利?!怎么不直接去抢!
她正要恼,但看在银子的面上,压下火气,抬手理理水鬓,扶扶珠钗,盈盈抬眼,水眸含波:“都是亲戚,表哥何必说这些外气话……”
卫庄瞧见她这举动,才留意到她今日穿得考究,不是家常打扮,面上也施朱傅粉,妆容精致。
萧枎本就自恃貌美,见他抬眼打量她,觉得八成有戏,冁然笑道:“表哥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要笑了,你脸上的粉掉下来了,”卫庄淡淡道,“下回省着点涂,说不得一盒粉能撑半年使。”言罢,扭头就走。
萧枎觉得自己跑来跟卫庄低头已是委屈了,如今被他这般羞辱,气得发抖,忍无可忍,冲着卫庄背影怒道:“不借便罢了,何至于这般寒碜人!我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倒真狂起来了!”
卫庄忽然止步回头,冷笑道:“我知你心高气傲,你是不是想嫁权门世家?”
萧枎不肯承认,瞪眼道:“你管不着!”
“你放心,真正有头有脸的世家是不会要你这样的媳妇的,配庶子都嫌膈应。再说你的长相,你这种姿容只算中等,容貌气度远胜你的多的是。你若是不知收敛,将来嫁个举人都难。”卫庄冷冷言罢,拂袖而去。
萧枎双目喷火,几乎要在卫庄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她还就不信了,她怎么就不能嫁高门了!
卫启沨启程那日,萧家众人都来相送。 萧榆要拉着萧槿过去凑个热闹,但被萧槿一口回绝。萧榆不死心,再三相劝。两人正僵持间,温锦领着一众仆妇往前头去。
温锦瞧见萧槿二人,回身上前,婷婷袅袅地行了礼,笑道:“这些时日多有叨扰,我略备了些薄礼,已往贵府各位姑娘住处送毕。表哥要带我一道返京,但我今日起得晚了,表哥那边催得急,不能与府上姑娘一一作辞了。”
萧槿瞥她一眼。温锦这话,不过是在炫耀,炫耀她跟卫启沨熟稔。否则若真是赶得急,哪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跟她们扯。
萧榆大约是受了萧槿的影响,也不喜温锦,寒暄几句,便拉着萧槿离开。
温锦扫了萧槿的背影一眼,目露讽意。
萧槿不喜她,她也不喜萧槿。若是萧槿将来一直留在聊城也好,谁也不碍谁的眼。若是萧槿将来入了京,也是无妨,正好让她瞧瞧她的风光。
届时她应当已经和表哥完婚了。
温锦抿唇窃笑。
正此时,卫启沨的声音自身前传来:“表妹这边可妥当了?外头车马已齐,只等表妹一人。”
温锦低头一笑,微提裙幅迎上前,正待跟卫启沨一道走,谁知他步子没停,越过她之后径直朝着尚未走远的萧槿道:“八姑娘,那座水晶灯可曾用过?”
温锦面上笑容一滞,僵立在原地。
萧榆自打听见卫启沨的声音之后便放慢了步子,如今听见卫启沨唤萧槿,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啾啾,卫公子与你说话呢。”
萧槿叹息一声,回身朝卫启沨施礼道了已用并称谢。卫启沨走到她跟前,微笑道:“我原本想带一些桑葚走的,但想到八姑娘,便又作罢了。”
萧槿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她阻止摘债桑葚的事。
萧槿笑了笑,没有接话。
卫启沨倒也没介意,低头看向她,温声道:“这些时日多蒙贵府照拂,萧、卫两家素有渊源,他日姑娘与五公子入京,若能降临寒舍,不胜荣幸。”
萧槿心道,你家那个地方,简直有毒,还是不去为好。
不过这个时候的卫启沨果然好脾气,她上个月才刚溅他一身雄黄酒,他目下竟能这般客气地邀她去他家做客。
温锦回身盯着萧槿,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