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亲亲热热挨着,又道:“我本是俗辣之人,眼珠子里只有金珠子银珠子,奈何接了一位祖宗,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不爱那富家子弟,只爱潘谢之流……我既承她一句‘妈妈’,便是背了儿女债,不得不顺她心意,替她好好挑拣,寻一知心人,算是全了母女一场的情分。”
王文翰心下一喜,目光灼灼,“妈妈说的……”
老鸨叹一口气,“便是我新收的女儿了。”
“不知小姐芳名?”
“兰君。”
“幽兰异众芳,无人也自香。矫矫不群,遗世独立,兰君奇女子也。”王文翰朝老鸨一拜,“劳妈妈引见。”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二两银子来,面色微赫,“囊中羞涩,妈妈莫怪,今晚再奉上。”
老鸨麻利收入怀中,道:“财不财是其次,今晚兰君宴客,欲与各位知心人品茗醉乐,兰君心高气傲,不服管教,若有失礼之处,老身先赔礼了。”
“妈妈言重了。”
王文翰前脚刚走,王护院带着一群王家子弟也来打听清倌之事。
老鸨笑嘻嘻,对王护院使了一个眼色,悄声道:“是清倌是红倌不过王老爷一句话的事?老身穷苦人家出身,吃够了穷的苦,如今养些女儿,一是为了讨饭,二是实怜娇滴滴的姑娘们,不愿她们吃苦。若是谁祖上积德,得一老爷怜惜,老身我也对得起她们叫一声‘妈妈’了。”
王护院二话不说封了百两银子。
老鸨笑眯眯接过,道:“新来的倌儿叫兰君,姿色无双,老爷肯定喜欢。只是兰君性傲,老爷若想成为入幕之宾,还得费些心思。”
王护院爽朗一笑:“投怀送抱的多没意思,老爷我就要这样的!”
老鸨道:“今晚兰君凝香楼宴客,老身给老爷留个好座儿。”
“行。”
这晚,兰君一夜成名。
文人墨客、富贾殷商,悉数为之狂。
美人绝色,一面千金。
老鸨数钱数得手抽筋。
狐狸在夜色中穿梭,当它如往常一样跃进院子时,棠篱披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他翻过一页,问:“去哪儿了?”
狐狸蹲在窗台上,偏头瞧着他。
棠篱看过去,狐狸正哈咻哈咻喘气,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去玩儿了?”
狐狸呜一下,跳下窗台,走到他身边,蹲下。
棠篱摸摸它,“半夜有什么好玩的。”关不住的狐狸。
狐狸跳进他怀里,蹭了蹭。
棠篱一顿。
他将狐狸抱起来,嗅了嗅,目光深深:“去哪儿了?”
狐狸长长呜一声,舔了舔他的手。
一副心虚又讨好的样子。
棠篱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它的耳朵,“成精了吗,听得懂人话?” 狐狸把脑袋靠着他,乖顺极了。
算了,还指望它回答不成?
训练它,就是为了不拘着它。棠篱不反对它出去,但半夜偷偷溜出去,确实令他不悦。
小狐狸身上还有一层脂粉香。这是奇怪的。
小狐狸不近人,怎么会有脂粉香?
棠篱摸着它,陷入沉思。
这样一只漂亮的狐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会泽县?它曾经有主人吗?和这脂粉香有关吗?
这附近是没有脂粉香的,小狐狸跑了多远?
半夜的脂粉香……
棠篱抱起它又嗅了嗅,什么香味都没有。
闻错了?
次日,狐狸依旧半夜跑出去了。
棠篱睁眼,院子空旷,狐狸跑得很急。
回来的时候,狐狸身上有脂粉味。
三日后,百兽图成,王家前来拿图,请他过府一聚。
一进城,他听到处处都在讨论什么,神情荡漾,令人不适。
“兰君”字眼,频频钻入耳朵。
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引他们进去的是王护院。
王护院绝不是宽宏大度之人,上次结仇,此次相见,按王护院性情,必有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