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婆做了早饭摆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几人围坐在桌子前,也许是为了招待他们几人,虽然菜色很朴素,但仍能看出来沈婆婆的用心。
狐狸仙君不知是不饿,还是因为不习惯于这里的饭菜,只用了几口便将碗搁下了。
谢迟迟觉得自己明显比他好养活多了,这饭菜虽朴素但真正吃起来还挺香的。
“沈姑娘,你来尝尝这个山药片,都是浊气还没漫上来的时候,我老婆子亲自上山挖的。”沈婆婆说着夹了一筷子欲给沈妄递过去。
筷子到了半空中,她似乎才却突然反应过来,此举不大妥当,一时动作顿了下来。
沈妄不知是否觉察到了婆婆的迟疑,伸碗接下了她夹住的菜,提筷夹起放进了口中,“嗯,很好吃。”
沈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了一种十分满足的神情,“沈姑娘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目睹了一切的顾清让露出了似有所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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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之后,谢迟迟一行人便要同沈婆婆告辞,去往鬼墟方向了。 清晨时候谢迟迟瞧见的那条小河竟然还挺长,晃晃悠悠地绕出了好远好远。
沈婆婆拄着拐杖将他们送出了门。
“婆婆,不必再送了,便到这儿吧……”顾清让回身叫沈婆婆留步。
谢迟迟环顾四周,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位鬼族女子将怀中抱着的包裹丢下了河,她决绝的动作中却偏偏叫人读出了几分不舍。
谢迟迟十分好奇,“她丢的是什么东西?”
她说着走了过去,那包裹的布不知是什么材质,沾了水之后却没有很快地沉下去,谢迟迟走近了看,才发觉那竟是一个小婴儿。
那小婴儿没有哭,瞧见了谢迟迟,竟还对着她咧嘴笑了一下,他清澈的瞳孔映着鬼族灰败的天空。
“这,这……”他顺着河流向下飘着,谢迟迟不忍心,就要伸手去拉,手还没挨到,便被沈婆婆用拐杖拦了下来。
“不可动,不可动啊……”
“可是,再这样顺着水流飘下去,他可能会沉河,会死掉的啊。”
沈婆婆摇了摇头,“即使不沉河,他也活不下来。”
“这是,为什么?”
“刚出生的婴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也是最脆弱的物种,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为自身支起屏障,而鬼族蔓延遍布的浊气,便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物体,这个婴孩,已经被浊气感染了,即便是谢姑娘你救下他,他也活不过三天,而且还会越来越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帮他们吗?”
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冰冷的河水淹没,一步步飘向死亡吗?
“当然有,那就是死掉,这孩子的父母应当在这之前已经做了献祭,祈祷这鬼河之神,能带着他的魂魄一同飘向轮回井,另来一世,不再投身鬼族人,你若是救了,就会破坏了献祭。”
谢迟迟停在半空中挽留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越听着,只觉得浑身冰凉。身侧传来气息,狐狸仙君不知何时在她身侧蹲了下来,谢迟迟抬眼瞧他,只见他伸出手指在她的眼下轻轻一沾。
“别哭了。”他的声音轻而柔,似乎还带了点耐心的哄。
谢迟迟瞧着他指尖晶莹的泪滴,才恍然发觉自己哭了,她胡乱地摸了把脸,却只听他又道,“万事皆有缘法,莫要强求。”
谢迟迟拭泪的动作一顿,他说这话的样子,真像一个神仙,一个冷冰冰的神仙……
欲至鬼墟,必须要先穿过鬼族的勋贵居住区。
虽此时的天色乌漆嘛黑的,但谢迟迟知晓,如今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街上已经有了不少鬼族居民,昨日之所以那么冷清,或许是因为快邻着夜里,浊气较白天来比,更浓重了些,导致术法低微无法保护自己的鬼族子民,只好躲藏到了家中。
前面又有一座城门,只是比昨日他们见到的那座体量稍稍小了些许,细节处也精致了些许。
城门前守着两个卫兵。
谢迟迟一行人毫无意外地被拦下了。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我们要进去。”走在前面的沈妄道。
卫兵甲将他们几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儿,“你们要进去?你们有白木之桦吗?”
“那是什么?” 卫兵乙好心开口给出了解释:“鬼族寻常子民要进来,除非有两样东西,一:里头大人们的亲笔信;二:白木之桦;你们有哪个啊?”
还未等他们开口,身后便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
“哎,让让,让让,一群人堵在这儿干什么呢?”
谢迟迟下意识侧身回望。
一个身材接近于圆的、珠光宝气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后,一脸不满。
“哎呦,盐爷,您来了啊。”卫兵甲当即换了一副脸色,一脸谄媚。
只见那位被称作盐爷的男子自袖中拿出一个画着黑纹的帖子,在卫兵甲眼前晃了晃,卫兵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不必看了,不必看了,盐爷您是常客,信得过。”
盐爷“嗯”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走进了城门。
卫兵甲笑脸送走了盐爷,再转头过来俨然换回了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瞧见了吗,那就是里头大人们的亲笔信,你们拿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