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来到街口,天色根本还没亮,而刚刚按喇叭的也根本不是莱尼的车。她看着马路的尽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不应该独自一人跑出来,要是被盯上的话,没有其他人在身边就无法得救。现在她的脑袋里全是哥哥的模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看起来在往另一个生活圈靠近,哥哥的身影却越发清晰,惨叫与血的记忆,像永远停不下来的蜂鸣器在脑袋里叫嚣。
「波里斯小姐?」
过了五分鐘左右,她看见莱尼开着车,停在她旁边。琼吞了口口水,她坐进前座,依旧有些笨拙地系上安全带。
「你还好吗?」莱尼询问。
「我没问题。」琼正准备把行李放在后座,但她却看见神田佔据了两个座位,那双长腿也碰到车顶,对方发出沉稳的鼾声。
琼又转回来,她问:「那所长人呢?」
「爱葛妮丝不会有事。」莱尼说,一边再次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们去把事情解决。」
琼很少坐过长途车,她在前座睡睡醒醒,大概在已经横越南卡罗来纳州时,琼才想到要是莱尼需要休息,那其实没有可以帮忙他开车的人。琼的驾照早就过期了,当他们停下来吃午餐时,她将这点跟对方说,而莱尼只是微微一笑说不必担心。
接近傍晚时,他们在一家汽车旅馆过夜,莱尼替她订了个人房,他们没有讲到多少话,琼觉得尷尬至极,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亲吻对方。但在琼头一次觉得独自一人睡觉很难受时,莱尼敲了她的房门,然后将外头自动贩卖机的咖啡递给她。
似乎是正巧跟过来的神田在一旁吐槽睡觉的时候不该喝咖啡,但琼还是感激地接过,失眠一整夜后,她在隔天的车程睡了许久。
在乔治亚州时,他们一起吃了汉堡当午餐,琼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旅行,如果把那次意外后,住在纽约的阿姨来接他们回去的长途车程算进去的话,或许还有儿童治疗师……
治疗师?
琼皱起眉头,她咀嚼的动作停顿下来,天空的野雁飞越前往了不知名的远方。
「你在干什么?」一旁的神田露出嫌弃的表情:「赶快吃完,我们要走了。」
「我感觉好像有来过这附近。」琼皱起眉头说。
「嗯?」神田点点头,一边和远处正在点餐的莱尼招手。
「不,没事,只是错觉。」琼顿了顿,接着她抬起头,说:「神田。」
「怎么?」
「在学校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
神田点点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这没什么。」
接下来的旅途进行得很快,琼感觉一眨眼他们便到了佛罗里达,穿越市镇,田野景色变得更多了,甘迺迪太空中心位于东岸一处沿岸小岛开阔的空地上,沿着公路前行,建筑就像巨大的电脑主机被扣在地面,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琼目不转睛地瞪着,期间她似乎听见后座传来咂嘴声。
「神田,」莱尼一边转弯一边开口:「等会我们开会时,就按照原订计划那样,你到处去看看,注意安全。」
「我知道。」神田点点头:「你要是碰到什么问题,直接砸玻璃或是其他东西就好了,我会马上赶过去。」
琼觉得这样实在不好。她不安地转头望着两人:「那请问我??」
「跟在我旁边就好了,」莱尼说的话总是令人感到安心,琼想到其他人说过对方曾经从军,或许那就是原因:「不会有人刁难你——」
甘迺迪太空中心的周围荒凉到琼误以为自己来到了世界末日,除了莱尼的车,这里寥寥无几的车辆也是军用卡车,这好像也无意间显示了无人烟的现况。他们三人走在宽敞的走道,一边偏离了主干道,往附近的低矮建筑走去。
在一间平房的大厅内,琼发觉这里挺像研究所的前台,一样是与柜檯人员报上姓名,然后拿通行证。对于火箭发射场,琼也毫不意外这里会有往下的电梯,只是接下来出现在眼前更是像来到另一个世界,就如同一座太空站——研究所的职员们常利用空间时间教导她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琼勉强可以辨认得出来,地底下的管线与圆筒型的廊道,就与其他人所讲述的阀门类似。
「嗨两位。」紧接着,她就看见中校猛地从转角出现,就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惊喜会面:
「当然,很可惜的是这次会议我们也只需要肯恩一个人喔。」
「我已经跟你说明过情况了,」莱尼再一次露出不满:「波里斯小姐她??」
「对,我知道。」中校挑了挑眉,他伸出手,像是试图表示友善:
「她似乎被我们的竞争对手盯上了,不过这应该是你们没有保护好新进纪录员的缘故吗?总之,肯恩,请赶紧进去会议室,你不是说要说服其他人,说你是唯一有能力把谬尼摩西尼带回来的人,所以他们也该让你上月球?」
琼在一旁心惊胆颤,即便中校的语速没有刻意放慢,她感觉自己还是嗅到了某种危机感。但琼还没有开始讲话,她便看见莱尼被中校拍了拍肩膀,然后半强迫的被推进会议室内,下一秒,中校转向自己。
「西格中校?」莱尼在门口回过头:「你要干什么?」
「我有话要跟纪录员谈谈,」中校哼了一声:「单独。」
神田已经离开,琼又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感觉就算下一秒被中校丢进燃料筒毁尸灭跡也不意外。
然而,中校只是带着她到了一间休息室,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中校露出微笑,琼只觉得对方看起来充满威胁,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除了我们两个以外,还有其他人在吗?」中校披头就问。
琼愣了下,她这才想起对方似乎也隐约明白研究所在干些什么,所以琼开口:「只有我们两人。」
「很好。」中校说,一边瞇起眼睛看过来:
「纪录员,我必须先跟你讲明,肯恩他上不了月球的——就目前而言。」
「什么?」
「你知道『谬尼摩西尼』是什么吗?」
琼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提起:「不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确切来说是什么东西吗?」
「的确如此,但我们唯一知道的一点是??」
休息室的咖啡壶因为蒸汽而发出尖锐的声响,中校没有理会,琼也是。
紧接着,对方缓缓开口:
「它为什么会被放置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