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沉姑娘是邻居,炎辰铺子的格局和医馆大同小异,临街是二层的门脸,往里走是一方小院,叁侧环绕着正房和厢房,可供住人。
流夏手里拎着树苗,跟着炎辰进了院子,催道:“快把它栽上,今年秋天就能开花了。”
原以为她早就忘了那日的对话,却没想到她一直记得,真的送他棵树,见她守信,炎辰心头窃喜,笑着说:“瞧着没几根枝桠,能开几朵花?”
“那我就不知了,今年不开明年也会开。”说罢流夏去墙根抄了两把铁锹出来,递给他一把,“反正时间有的是。”
面上平静默默挖坑,炎辰心里却泛起点点涟漪,时间还长着,无论树还是人,总归会变化的。
那天从千泉山回来,他便把自己关在房里闷头做伞。修竹、油纸、彩墨填满了他生活的空隙,是以他无暇去思考对流夏心意的去留。
但一旦停下来,稍稍透口气,密林中的场景像是纷纷而来的雪片,执意缠绕在他的周身,冻僵四肢百骸。
他们二人已是缠绵如斯,哪里还能容得下他呢?
埋头苦干了许久便到新年,屋外春寒料峭,屋里则烧了炭盆,红彤彤的木炭烘得室内温暖宜人,炎辰站起身来松松筋骨,这几日肩膀隐隐作痛,想来是过于疲累。
窗外在下着牛毛似的雨,丝丝寒意扑面而来,而室内却热气袅袅,有只小小的蜘蛛被这热度唤醒,恍然以为春日已至,便在墙角结着它的网,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织好之后就躲在暗处等着猎物闷头撞上来。
炎辰向蛛网吹了口气,这对于弱小的生命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丝线被短促的飓风吹断,蜘蛛掉了下去,但不过几息,它便数脚并用又爬上来,开始修补自己的网。
破损几次便修整几次,既使早春并没有猎物,它也心存希望一直等着,不知疲累。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炎辰蹲在此处,看着那只倔强的网虫,久久不动。数日来纷乱冰冷的内心,忽然燃起一团微末的火焰。
比之秋凝尘他或许是只朝生暮死的蜉蝣,见识短浅,寿命短暂,但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将自己的心意,好好地告诉她,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可能。
经过二人的通力合作,过了一刻钟,树坑总算挖得了,流夏把树根部的包裹拆开,小心翼翼地扶住主干,让炎辰埋土。
待填上最后一锹土,炎辰打算抡起工具把地砸平整,但甫一使劲,他感觉自己的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痛感让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僵住,脸色发白,额头上迅速出了密密的汗。
“怎么了?”流夏快速在树坑周围踩了几脚,便去扶他。
“应该是扭到腰了,带我回屋吧。”
炎若昨日觉得身体大好,今日便到铺子里帮忙,但午后的客人不多,阳和又在客栈里等她,所以她待了一个时辰便找他出去游玩。因此现下整个屋里只有炎辰和流夏两个人。
“扭到哪儿了?”流夏问。
炎辰的手按上自己左侧的腰,轻碰便觉疼痛难忍,给她指道:“就这儿。”
现世家里的老人也不慎扭到过腰,当时是趴在床上热敷,所以流夏又把炎辰扶到床上趴好,催动真气,手下生热按上伤处。
隔着布料,炎辰感觉到流夏在按揉自己的腰,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然患处没觉出舒缓,耳根却是红透了。
他想起在温泉里,流夏的手也似这般搁在秋凝尘腰上,嘴上调笑说:“师父的腰和条水蛇似的,真是滑溜。”
那他的腰呢,也像条水蛇么?还有他的胸口,摸起来也柔软细腻么?贪念好像浸了水的海绵,从干瘪轻薄暴涨成湿热沉重的一团,一时间身上泛起深入骨髓的燥痒,盼着她细致入微的抚摸。
清明神智早已被揉皱,晦暗地遮在他眼前,他不禁发出细碎的喘息,像他最不屑的秋凝尘一样。
“不是这儿,再往下一点。”他说道。
流夏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方才不是指的这儿么?” “下面也疼。”
“哦,就让你栽个树而已,年纪轻轻的还扭到腰了。”略略向下两分,流夏左右画圈为他按揉。
却见他眉头轻蹙,脸色通红地低语,“再往左一些。”
再往左两分,流夏摸到了他的耻骨,担忧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没有,还是揉原来的地方吧。”他把脸埋到枕头里,闷声说。
再被她这么着摸下去,迟早要出丑,那样的话和那个色中饿鬼有什么区别?
卢城最繁华的长街上,之妙吃过蜜饯后,又看上糖画,随后被做工精巧的泥人迷了眼,在外面逛了好一阵才被秋凝尘拎回去。
娘亲还和居心叵测的炎辰待在一起,她倒是潇洒地既吃又玩,一点不为爹爹不担心,白养她这么大。
快步走到炎辰的铺子,推开门发觉里面空无一人,但耳边隐隐地听到些暧昧的动静,断断续续的,像是男人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