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焦急地往里走,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一字不落地砸在他脑子里。
“嗯……嘶……轻一点呀……有些疼……”炎辰闷哼道。
“我手上才用了叁分力,还疼?”
他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卖乖,“这儿和别处不一样呀……还有下面……”
冬日厚重的门帘,猛然被掀起,外界的清新空气瞬间涌入憋闷昏沉的室内,秋凝尘看见屏风处掩映着影影绰绰的两个人,虽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但他又不敢面对那场景。
若是真的,他该如何自处?
迟滞地一步步走近,他看到床下放着一双男人的靴子,流夏跨坐在床边,双手撑在那人身上,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地闪着。
“你们在做什么?”
许是太过投入,流夏并未发觉秋凝尘靠近,偏头看到他,松了一口气道:“师父快来帮帮我,炎辰扭到腰了。”
方才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脑袋气得发昏,现下知道是误会,却更为恼怒,她怎能如此不在乎男女大防,而且她已是有道侣的人了。
“隔壁就是沉大夫的医馆,还用你费心?”他厉声问。
流夏此时才是恍然大悟,“我竟忘了,那现在赶快去吧,免得耽搁了。”
“不必,我躺躺就好了。”炎辰推辞道,后又向他解释,“方才流夏见我受伤,一时情急才……还望秋掌门不要怪罪。”
见他目光闪烁,脸红的像要滴血,嘴上语气又暧昧不清,秋凝尘已是气血翻涌,“既是男子,自然要顶天立地,却屡屡让流夏为你担心,不觉羞愧么?”
此语一出,却见炎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睫下垂,对着流夏自责道:“我自知愚钝,身体又羸弱,总是拖累你,日后我便不打搅你了,省的你们师徒因为我闹得不愉快。”
炎辰这几日操劳,脸色本就不好,再配上这个哽咽的腔调,让流夏听了心头酸涩,安慰道:“我师父也是担心你,但他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你别放在心上。”
秋凝尘冷哼一声,担心鬼也不会担心他。
炎辰心里也冷哼一声,对着流夏他那好听话可是从不间断。
“我省的,秋掌门必然不会对我如何,只是苦了你,难免要落埋怨。”炎辰回道。
她却浑不在意,没觉出这二人的明争暗斗,“这有什么可埋怨的,我们是朋友,你有难我帮你,岂不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朋友么?那秋凝尘是她的什么?必然是道侣,他黯然地想。但转念便给自己鼓劲,这世间成了亲又和离的也随处可见,更遑论道侣。修士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说不准何时便转了心意。 秋凝尘性子腻歪,又有些霸道,总管束她,想必没几年,流夏就会厌了他,觉出自己的好来。
从前总顾忌着流夏对他不甚看重,秋凝尘还稍稍收敛些,现下得了她的承诺,一份的醋意也要化做十分,何况今日的事态在他看来,已是非常严重,“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怎么能和他挨得那么近?还帮他揉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他一连几句逼问过来,流夏苦不堪言,但她自觉问心无愧,不过是帮炎辰揉揉腰而已,修士最重要的不就是要兼济天下疾苦么?
“师父总拿这些话来压我,别说是炎辰,就算大街上随便一个男子,扭到腰我也会帮他的。”她直言道。
听她不知悔改,还要故意气他,秋凝尘干脆一甩袖子抱起女儿说:“那就随你,不管是炎辰,王辰还是李辰,你想如何就如何,总归你是嫌我们父女两个碍眼,走就是了。”
被他胡搅蛮缠激起一腔烦躁之意,流夏此刻也是热血上头,顺着便说:“那你走啊,我今天就住在这儿了,以后也不回去。”
炎辰听得院中二人的争吵,似是劝说道:“流夏,别因为我和秋掌门吵架,他怎么会有坏心呢?”
炎辰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便如同在秋凝尘身上浇了一圈烈油,蹭得火冒叁丈。
他想拖出炎辰来教训他一番,偏他每句话都挑不出错处,若是自己因此失态,流夏更要觉得他无理取闹。
“你……”
“你什么?师父还没觉出自己不对?”
往常自己这样,流夏早便说些软话来哄他,但今日却是坚持要和他争个高低,他一时找不到台阶下,但又要在炎辰这里挣些面子,免得被他小瞧。
于是赌气说:“要住就住,谁要管你。”
说罢大步走出此处,领着之妙去客栈。
本来一件小事,被秋凝尘闹成这副局面,流夏在炎辰面前觉得尴尬不已,这人总要下她面子,真是一点都不给她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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