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拒绝,现在调头返回,兴许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简迟没有丝毫喜悦,心底反而打起了鼓,邵先华的和蔼像是平静海浪下的汹涌波涛,像是一个新酝酿的阴谋。
果不其然。
“不过这样,我也要改变主意,让蹲守在简成超洗衣店门口的人做一些事情,”邵先华说,“我想你不希望看见那个画面。”
心脏骤然紧缩,简迟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然而现实是他只能紧紧地,愤怒地盯着邵先华从容不迫的面孔,怒气在达到临界值时如戳破的气球颓然沉下,弥漫上苦涩与无力。
“好,”简迟说,“我会照你说的做。”
他忽然想起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
张扬曾说过,卫安在HS抹黑造谣过许多人,包括对邵航父亲的政治造谣,说邵先华行贿包庇,不干不净,一条还没来得及扩散的谣言立即换来了严厉的处罚。简迟初听到对邵航父亲有先入为主的同情,然而此时此刻,简迟对卫安的芥蒂已经消散大半。比起学校里小打小闹,邵先华每一句话都是实打实的压迫与现实,简迟知道,危险就悬在头顶,时刻都能让邵先华割掉那条绳子,一落千丈。
轿车平稳行驶进房院,简迟下车后跟在邵先华身后,一路沉默安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邵先华似乎从未将他看做过威胁,亦或者对自己太过自信,连注意力都懒于分散,穿过偌大的中式庭院走进三楼卧室,停在紧闭的门前。
“不要让我失望。”
他轻轻拍了下简迟的肩膀,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微笑,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对后辈的关怀,简迟一阵恶寒。
“滚出去,别来烦我。”
房门刚被打开,一个陶瓷摆件狠狠砸在离简迟一尺之隔的墙面,突如其来的威力让简迟身体僵硬了一下,沉默开的蔓延似乎让处于失控中的邵航察觉到不寻常,抬起头那一刻,眼底的阴鸷与猩红全部定格。
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什么。
简迟的心毫无征兆快了一拍,他与邵航上一次见面已经要追溯到被白书昀绑下船之前,中间大片空白的记忆让简迟在看见邵航的第一眼无法立刻将眼前这个阴郁的少年与记忆里嚣张的邵航联系在一起。
他像一头因受伤而陷入暴戾失控的困兽,发出一声声抗拒入侵者的威胁。当视线凝在简迟脸上那一刻,邵航眼底被点燃了一束光,快步走向简迟,发出一声满含嘶哑的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