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笑了两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李修缘,我在做的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修缘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大人……”
老者漫不经心的看向他:“这么害怕作甚?”
“可那是禁术啊!”李修缘浑身发抖,“我阴阳术中的禁术啊!前朝刘姓皇族因此灭族,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禁术又如何?”老者甩了甩手,“活久一些谁不想?而且那禁术是对你们阴阳术士的,对于老夫这样的普通人自然只是延年益寿的手段。”
李修缘白着脸色看向老者:“此举有违天谴,恐怕会……”
“施术的又不是老夫,就算天谴也劈不到老夫身上。”老者笑了两声,深有感慨,“李修缘,你也莫摆出那副清高不愿的样子了。你若是见不得此事,大可直接出手,你眼下孤身一人,最大也不过赔了自己的性命吧!”
李修缘沉默了片刻:“修缘……修缘不敢。”
“谅你也不敢。”老者起身,语气不无嘲讽,“你要真那么清高早自尽了。我见你装的都累,明明是个小人,奈何要装君子,要知道君子不易,伪君子亦不易啊!”
李修缘脸色青红交加,跪了片刻后站了起来:“那此事我阴阳司……”
“你一个大天师管不住你手下的人么?”老者看也不看他,“尤其是那种惹事的,留心着,莫让他们怀疑到老夫头上来。”
李修缘道:“是。” “没什么事你就走吧!”老者叹了口气,“我等今日还有些事情。”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感慨:“最近有几家的小辈真是不消停,要是他们自家长辈不管的话,老夫可就出手了,到时候折了什么重要孙儿的,莫要怪老夫心狠手辣。”
……
“阿嚏!”正看着周方发呆的王栩突然打了个喷嚏。
卫瑶卿歪歪斜斜的倒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快要睡着了,身上搭的是她大哥卫君临的毯子。她倒是想离开的,但这周方醒了,李修缘不在,吏部的人一定要她留下来看着。
那边兴奋了一晚上的智牙师终于回去休息了,临走时还热情的邀她:“卫天师要不要去我那里休息啊!我那里宽敞的很,床也软和……”
这话一出,卫君临当下便变了脸色:“男女授受不亲,左贤王自己回去吧!”在卫君临的一力要求下,她干脆便斜躺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王栩突然一个喷嚏,倒是惊的原本快要睡着的她回过神来了,看向四周。吏部官员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主动留下来的崔璟和王栩之外,只留下了两个,眼下也斜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卫瑶卿拉着毯子,看向那边还在奋笔疾书,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年轻官员,感慨道:这两个人还真拼啊!
王栩这一声喷嚏打出来,当下便自嘲道:“许是有人在说我……”
“对啊!”卫瑶卿拉着毯子,闭着眼睛,一副将睡未睡的姿态,“说你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出手搅了人的好事,说不准有人要来教训你们了。”
王栩闻言倒是想了想,和崔璟对视了一眼,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等纵然有祖父相护,但也说不准做事太直有人看不惯,还真想教训我等。既然如此,近日我可要想办法多留在卫天师身边,免得着了什么人的道。”
卫瑶卿无意识的应了一声。
见几个人都睡的迷迷糊糊的,王栩突然又笑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能和你一唱一和的人,这位匈奴的左贤王还挺有意思的。”
别人厉害不厉害,他王栩不知道,但是卫瑶卿却是他生平仅见的厉害女子,能和她一唱一和,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的怎会是普通人?
第670章 劫杀
“右眼下有颗痣……”轿子摇摇晃晃,听着外头的轿夫打趣这小王大人看起来瘦削,倒是挺沉的,王栩手指在自己右眼下点了点,“泪痣。”
“最近真是乱得很,这世道乱,局势乱,事乱,人也乱。”王栩揉了揉眉心,“真是麻烦……”
崔璟暂且留在了国子监,他先行一步,先回吏部衙门:事情多又杂,粗看毫无头绪,细看又有些古怪。
“如果是她来处理这些事情的话,会怎么做?”王栩小声嘀咕。
“谁来做啊?”有声音响了起来。
王栩周身的困顿烦闷登时一扫而光,不敢置信的环顾四周:“谁?”轿子里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人。
“我在这里啊!”有人推了推他的腿,把他推到一旁,从座位下爬了出来,“乱看什么呢?我在这里。”
王栩吓了一跳,看向从座下爬出来的女孩子,她伸了伸懒腰,似乎藏匿在座下蜷缩的久了有些不舒服,身上的衣袍都未换,只将头上那顶高帽子摘了,座位下蜷缩久了,头上的发髻看起来有些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栩有些发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到座下的。
轿子里巴掌大的地方,一人宽敞,两人逼仄。王栩看着屈着身子,看样子便站的极不舒服的卫瑶卿,有些不忍,“你这样不难受么?”
“难受啊!”少女理了理发髻,“那要不你站着,我坐着?”
那难受的就是他了。王栩看着她:“国子监那里你不守着么?再者你要跟来早说啊,何须用这等方法?”
少女道:“国子监那里有崔璟呢!再者周方能交待的都交待了,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想杀人灭口也晚了。”
王栩默然了片刻:这倒是。 少女又发出了一声轻笑,一手托腮,一手翘兰花,在逼仄的轿中微微屈身,靠过来,唇口一张,带着几分戏腔低唱:“公子,我观你今日印堂发黑,恐路遇横劫,特来相救。若是救你,公子该如何谢我?”
她长发散开,肌肤如凝脂,在玄色官袍之下凝白如玉,纤腰一握,姿如弱柳扶风,带着醉人的媚态望来。
王栩目光并未错开,心底生出几分感慨:虽说还未及笈,但女子媚人的姿态已经展开,很是引人注目。心念一动:如果她没有那般厉害,娶回来倒也不会不悦,不过这念头才一出,自己便笑了,没有这般厉害,又怎会引来他们的注意?琅琊王氏的门槛可不是区区一个卫家够得上的,她厉害的始终只是她自己,与别的无关,所以思来想去,这都是个无解的问题。
“你要我如何谢你?”王栩反问她。
一道大力压下,伴随着头顶上的一声轻喝“俯身!”反应过来的王栩已然从座位上跌落下来,与此同时,轿子一沉,摔落在了地上,轿门上钉上了一排羽箭,箭尾微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