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晒得地面滚烫,隔着鞋底,也觉得烧脚。
不知道瞿渡吃饭了没,要不然去他医院找他?会不会太打扰了?谷钰胡乱想着,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是付绫言。
付绫言两手空空,跑过来,钻到她伞下:“谷钰!上哪去?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谷钰扬扬手上的钱包,“找地吃饭。”
“我爸妈没在家,我还想去你家蹭饭呢。”
谷钰耸耸肩:“没叫陈阿姨来。”她自己再煮饭也太晚了。
陈阿姨是谷菁离婚前惯用的家政阿姨,有时会来谷家做家务活,对谷钰兄妹俩,她当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看。
“吃鸡肉卷吧?我请你,走走走。”付绫言二话不说,拉她奔向快餐店。
吃过午餐,付绫言又拉谷钰逛商场。
商场冷气开得很足,两人顿时浑身舒坦。
谷钰说:“你就是想蹭空调吧?”
“非也。”付绫言说,“当然是来shoing的啦。”
“我钱买手表花光了。”
“姐姐有钱,姐姐请你。”
谷钰一脸质疑:“你捡到彩票了?”
“你哥今天来找我,送了我一个他们学校的校徽和明信片,说是一点小心意,为了感谢我照顾你。” 有几个晚上和他说过,付绫言对她有多好,他是记住了,还代她赠予回馈。
谷钰一时无言。
“我看那应该就是普通纪念品,就收下了。后来我才发现,校徽是纯金纯银的,想想也是,你哥拿出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便宜。我也不好退还给他,礼尚往来,我请你吧,你哥肯定高兴。”
谷钰不知道怎么拒绝好,犹豫期间,付绫言已经果断干脆买下两条银手链,一人一条,一个挂饰是月亮,一个是星星——星月相伴。
付绫言说:“手表是情侣款,手链是闺蜜款,两个人都不能落。”
谷钰噗地笑出来。
付绫言又带她去试口红。
谷钰自己唇色是浅绯色,皮肤白,有时就显得病弱美。付绫言选的是豆沙色,非常衬她,也显精气神。
付绫言啧啧称叹:“谷钰就是谷钰,美艳无双。”
当机立断:“走,结账!”
谷菁没空管谷钰,按理说,她想买什么就买了,钱也不缺,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支口红。
走出专卖店,付绫言悄声说:“口红买贵点,吃下去也没什么关系。”
谷钰想到什么,脸红了,拍她:“瞎说八道!”
付绫言揶揄:“想啥呢?我是说你自己。”
她又得意地说:“瞿渡肯定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回礼。”
谷钰:“……”
她严重怀疑她一语双关。
*
两人一直逛到黄昏时。
到家时,瞿渡已经做好饭了。
谷钰把白天的事和他说了,瞿渡反应淡淡的。
他倒是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她吃了点东西,但颜色没怎么掉。他评价说:“很好看。”
“言言还说,贵点的口红吃了没关系,不都是化学成分吗?”
“毒性没那么大吧。”瞿渡没研究过化妆品,不太懂。
谷钰抽了张纸,准备擦掉口红,瞿渡拦住她,“我来替你试一下。”
话罢,他头已经俯下去,在她唇瓣上留下一个悱恻的吻。
片刻,瞿渡准备撤离,谷钰追上去,又多吻了会儿。
她眨巴着眼看他,“亲亲总可以吧?”
瞿渡失笑:“如果你当初也这么问一遍,或许没有现在了。”
谷钰愣了愣神,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个唇角吻。 瞿渡适时地撇开话题:“那副画,你上午画的?”
“啊?”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沙发边小桌上的画本。
“啊!”谷钰没脸见他了。
她出门前,想着不用多久,也就没收拾,结果被付绫言拉着逛了一下午,把这茬忘了。
瞿渡忍俊不禁:“还是改不掉东西乱扔的习惯,我帮你收起来了。吃饭吧。”
深夜,谷钰辗转反侧,忍不住想他那句话。
“没有现在”……
他是在怪她,抑或,后悔了?
也许沦陷在柔情陷阱的人,患得患失是常态。
她怕这一切,只是做的一场夏日梦,也怕这爱情,真如那句“世上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所说。
于他,于她,他们都不是能轻易舍下对方的人。有十几年感情打底,也许回归兄妹的身份,他仍能待她如初,可她无法像爱他一样,再去爱别人。
一生一场的爱情,纵然荒唐、奢侈,她也在所不惜。
另一厢,瞿渡也难以入睡。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禁受太久的压制,以致于释放之时,争先恐后从心底喷薄而出。
谁能想到,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的坦白索取,再到现在的刻意抑制。
被他偏爱,所以她有恃无恐?
确实是他太宠她,以致产生了畸形的爱情。
话说到晚餐时他的失言。
其实,他对她主动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时至今日,主导权似乎一直在她手里,他像被摄魂夺魄的傀儡,只能随着她的指示行事。
他昨晚反客为主,不碰她,是为她留足后路。
但若真想走到最后,他也会率先提刀挂剑,去披荆斩棘,踏平前路。
他的公主,为她,他甘愿,做冲锋陷阵的骑士,也做忠贞不移的不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