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跑了没几步,手机就在衣兜里震了一声,他以为是柯文曜,不太情愿地把手机掏出来,按亮了屏幕之后,才发现是虞叶好,对方几乎是掐着点给他发的消息,在两人总碰面的时间:
[没等我吧?我今天不补习,就先走了。]
他顿时一点也不冷了,跟个傻子似的杵在原地,任由风呼呼地刮过来,将他原本手上那点热意全部都裹挟着带走;消息页面持续亮着,他看了很久,才用冻僵的指节敲下句:[没有,柯文曜跟我打了招呼。]
虞叶好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最后干巴巴地发过来一句:[哦。]
可是向空山开始觉得不满足了,于是,一个头像暗下去,另一个头像亮起来,乱七八糟的新闻和公众号推送潮水般涌入,却都不入他的眼,此刻他的视野只剩下一隅,完完整整地盛着最上方置顶的名字。
像是寒冷冬夜里燃烧起来的火。
但是只有向空山自己知道,他能留住的温暖和焰火都来自于虞叶好的施舍,如同被紧握的最后一盒火柴,光和热都有限,不知道哪天就会中断供应;等到那时,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变成濒死前的梦境。但卖火柴的女孩尚且会永恒停留在梦境中,他却要醒过来,完整地吞咽下自己造成的苦果。
眼前突然有点模糊,他很没出息地吸了一下鼻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得伤感了,总之就是想立刻和虞叶好说几句话,什么都行,被骂两句也行。
他笨拙地打开对话框,看见最新消息是几张图片,点开来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张新的、没做过的卷子。
虞叶好的快活语气透过冷冰冰的文字也能传过来,仿若一个敬职敬业的优秀家庭教师,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所有的旖旎情思:[青青!今天的卷子也要按时做哦!这张卷子不算特别难,但是压轴题真的很不错,我已经看过了。来,试试看!]
向空山:“……”
也不是说什么都行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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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实验的家长会,为了赶在众多学生家长来之前出成绩,连带着隔壁一中的老师也要跟着一起加班加点,杨老师的头顶似乎又因此稀疏了不少,临到放学时,才总算批完了所有卷子;
他照例放学前进了班,因为成绩单还没出全,手里只握着一张班级的单独成绩,底下的人都不敢说话,小心觑他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听见他笑一声,很克制地表扬:“考得还不错。”
众人大声欢呼起来,后排的余康哲也总算停止了碎碎念——
他这段时间开始参加艺术课程的培训,周末挤不出太多时间做题,对于人生第一次没有充分准备的考试紧张得要命,从十分钟前就开始翻来覆去地念叨,把虞叶好扰得烦不胜烦,此时才终于清静下来;但安生没一会儿,又往前凑了凑,小声地说:“好好哥,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看成绩啊?”
“行。”
虞叶好答应下来,走廊上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影,将新鲜出炉的年级乃至两校成绩单送到杨苑杰手上,于是刚松弛了一点的气氛又紧绷起来,杨苑杰眯着眼端详着成绩单,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会儿,他发话:“课代表,来,贴到后黑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