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景却发现,对方似乎还没说完。
秦西诀顿了顿,不易察觉地放慢了语调,在光影与音乐里轻缓郑重得如同宣誓。
“这份规划,是我最近做出来的。以前我总觉得未来不必那么生搬硬套,每一条路都有独特风景。”
阮景没出声,他忽然有预感,秦西诀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
秦西诀:“我是说……最近我决定,还要再努力。那么未来单靠我自己,就能给伴侣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对方只管安心去做喜欢的事情。”
阮景呼吸蓦地一窒,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忽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想把玻璃杯捏碎,奈何杯子质量太好,纹丝不动,他的手却鼓起青筋。
这句话如同往他的理智投了一颗炸.弹,顷刻之间炸得面目全非。
如果这是在正常灯光下,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但是不知怎么,今天的秦西诀也不太对劲,他没看阮景,也没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
秦西诀仿佛打定主要要把话说完:“所以那个人不努力也没关系。如果……”
阮景的应激反应赶在脑子之前动了,他忽然蹭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大力撞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酒吧里的人都望了过来。
秦西诀的话被打断,他抬起头。
阮景不敢看他的表情,低哑着嗓子含糊说了声去卫生间,仓皇逃离了。
秦西诀看着阮景消失的方向,许久后,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
他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艰难地摸索着靠近,有时觉得信心百倍,有时又担忧踟蹰。他原以为自己做好面对未来的规划,或许能换来对方考虑的机会。
但对方不由分说地逃离现场,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看了那边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在心里补完没说完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句话终究是消散在唇边,变为明灭光影里的一抹雾霭。
阮景在洗漱台的白炽灯下,捧起冰冷的水泼到脸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想到,秦西诀会认真地和他说起这种事。
朋友之间讨论这些再正常不过,何况他两是最信任的朋友。
他也知道自己单凭性别就不在秦西诀的考虑范围内了,早就认清了自己毫无希望。
但只是想象秦西诀和别人在一起,就已经无法接受,如今听那人亲口计划这方面的事情,他实在难以逼迫自己听下去。
那人甚至没用“女朋友”,而是带着珍视意味的“伴侣”。
似乎能配得上这个称呼的人,能让秦西诀从此倾注所有努力与勇气,去为两人的未来铺路。
那瞬间涌上来的嫉妒和不甘,此刻依然盘桓在他的胸口,又化为不可疏解的难过,搅得他耳边失去一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