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么几年,林酌第一次主动和他交流,虽然是用摸不到温度的电子邮件方式。
内容简略,甚至连寒暄的语句都没有。
整封邮件的大体意思是,让林建业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以后不会再拿自己的一分钱,自然也没有膝前尽孝的打算。
至于他这些年拿的钱,以后等他工作后,会陆续以汇款的方式偿还。
林建业看见这封邮件的时候,在屏幕前整整愣了十分钟。
林酌虽然总跟他唱反调,但却并不是一个冷酷的孩子。
他总觉得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血浓于水,两个人始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以斩断——无论是从亲情还是法律上。
他突然发现林酌在某些方面跟自己越来越像了。
那种果断和冷漠,那种站在自己立场上俯视他人的姿态,一切都是他掌控他人的方法。
林建业逐渐陷入了困境。
眼下已经接近三月,他在国内待不了多久了。
林酌对这林建业的声音并没有视而不见,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后的男人。
他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轻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声叹息。
是该见见林建业了。
有些事情总是很奇怪的,林酌好像早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并且还能预感到这天晚上的情景。
“外面风太大了。”林建业车窗降到底,虽然是问候,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上下扫了一眼林酌:“上车谈谈?”
林酌转过身,双手插在羽绒服两侧的口袋里,看了看他,说:“要谈就下车谈吧。”
林建业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林酌似乎永远都在跟他唱反调,而对方反抗的越厉害,他的掌控欲反弹的就越厉害。
自己觉得只要听到一丝逆风的东西,心中的火焰就轰得一声燃烧起来。
尤其是林酌对他顺从最少,他也就越来越吝啬于给予对方耐心。
记得有时候的深夜,以往自己年轻时理智失控时的所作所为回循环往复地出现在梦里。
半夜一身冷汗醒来时,他也会有片刻的忏悔。但在下一次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还是会忍不住暴躁起来。
因为这种只对家人才有的情绪,他约见很多不用的心理医生,却总是无疾而终。
秘书小心翼翼看着后视镜里的林建业,试图想劝说林酌:“林少爷,要不您还是上……”
“不用。”林建业冷冷打断他,望着林酌的背影:“我下去走走。”
小秘书吓坏了,刚想要下车给林建业开门,就看到林建业连外套都没穿,推开车门直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