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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作者洒花卖萌中。
☆、祭天暗流
圣上出行, 这一路上自然是被地方官员打点过的。每每经过农村之时,徒昭一行人都跟着雍政帝去农村里略歇了歇脚, 让好客的农人款待了一番, 方才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也不知经过多少农村,见过不知多少富态的老农, 手脚白嫩的农妇, 模样娇俏可人的农女,与那干干净净, 连鼻涕都不曾流过的小娃儿。
那怕是以徒昭这般外行人的眼光,都可以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当地官员让富户假扮的, 好些人好明显的露出了马脚, 连自家农田在那里都搞不清楚, 但雍政帝还是笑嘻嘻地和那些人闲话家常,被众人隐隐恭维着,似乎真当这天下尽是国泰民安, 风调雨顺之处了。
徒昭看不过眼,忍不住和史湘云吐了吐苦水, 「积年的老农连点农活都不会做,农家女连火都不会升,农妇的手指甲上还有心情擦着凤仙花汁子, 真当皇家人都是傻子吗。」
最后徒昭还是忍不住暗暗为徒辰阳没跟着来一事而可惜,「若是三哥在,定会把那些官员给狠骂一顿。」
徒辰阳的眼里可是最揉不进沙子的,当年他跟着徒辰阳大江南北的跑时, 不知有多少想弄虚作假的官员被徒辰阳狠狠责骂一番。
史湘云暗暗翻了个白眼,皇家是不是真出傻子她不知道,但你那好三哥是傻的倒是真的,徒昭都能发现的事情,雍政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怕那大皇子与二皇子都看出来了,但大家不说是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若真喊了开来,只怕不会得雍政帝的感谢,反而会因为下了雍政帝的面子而让他生气呢。
华夏民族最是在乎面子,下人面子和断人官路也没啥差别了,怪不得雍政帝那么不喜欢徒辰阳,史湘云虽是暗暗吐槽着,但还是忍不住反问道:「一路行来,你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啥?」
瞧见史湘云抿着嘴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徒昭很认真的反省了一下,「嗯,所到之处尽是歌功颂德之徒,还让人假扮农人,上下混成一气欺骗父皇。可见得这些官员都虚诈浮夸的腐败之徒。」
史湘云微微点头,还算有些脑子,没一杆子打翻所有官员,只知道骂人了。史湘云教训道:「这些人浮夸是实,但那也是从太上皇时期便留下来的习惯,皇祖父喜好如此,这底下官员大多习惯了,等他们了解圣上的性情之后,必然会有所改进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这雍政帝和她那时代的雍正帝一样,这官场的风气迟早会随之变化的。
徒昭幽幽一叹,父皇只怕比皇祖父更加好大喜功,只怕以后这风气会越发严重,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想念三哥了,虽是有些不通情面,但绝计看不到如此浮夸之事,「若是三哥在,只怕早让人把这些人给拉下去了。」
史湘云顿了顿,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三殿下有时太激进了,做官素重政通人和,所有官员都这样做了,如果不做,之后难免会被人排挤,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为之。懂得讨好圣上,不代表他无治理之能。所谓清官,也不见得真有过人之能。」
历史上出名的几个清官还真的不见得有多少治国之能,凡事得松驰有度才行,否则政不通人不和,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徒昭心中一动,「你是指……?」
史湘云神秘一笑,「看事情可不能只看一面啊。你方才也曾去那村落坐坐的,你觉得那些村子如何?」
徒昭不屑道:「不过就是个假农村罢了。」
「是假农人,但可不是假的农村。」这些官员再怎么的,也不可能为了圣上出巡一夜之间弄出这么一个假村子来,那些农田是真,农舍是真,只是原本的农人不知去那了?
史湘云强压下心头的担心,「这日子过的好不好,可不是光听人说就行了。」
见徒昭还有些疑惑不解之色,史湘云笑道:「咱们经过的头几个村子,虽是农村,但农村里十户有六、七户都建了砖瓦房了,而后来经过的农村里,十户大概只有三、四户是砖房了,其他大多是些泥土胚子的屋子了。」
所谓的天子脚下,终究是有几分震慑力的,越是靠近京城的村落越是富庶,想来那些官员与地主也不敢随意欺压农人。远离京城,那些地主官员怕是就难说了,不然怎么会有外放好捞钱一说呢。
徒昭沈默许久后道:「食衣住行,住排第三,十家之中,能有三、四户砖瓦房子,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听见徒昭也有几分见识,没捉着这事不依不饶着,更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史湘云难掩惊喜,夸道:「难得你有这番见识。」
难得被史湘云夸奖了,徒昭得意的微微抬高了头。
史湘云续道:「但如果那三、四家都是新建造的瓦房呢?」那些房子怕是为了圣上祭天一事特意修的。 徒昭笑容一顿,倘若那砖瓦房都是新建的,只怕那些地方原本都不过是些泥土胚子的屋子了。只是为迎接圣驾,这屋子在之前略加整理过总是免不了的,一路看来那些房子都干净的很,看起来都差不多,云妹妹如何知道那些屋子都是新建的?
徒昭好奇一问,史湘云淡淡笑道:「屋子自然是会整理,但有住过人跟没住过人的屋子终究是不同的,不说别的,那灶上终日柴火不断,灶前的地面断然是不会如此干净的,还有屋子可整理,这院落里的花草可没法子了,细细一瞧,那些树木都是新移的。」
徒昭细细回想,果真如此,不由得叹道:「怪不得人说女子细心,娘子可真比我细心多了。」
史湘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跟细心无关好吗?若你从小左柯南,右金田一,三不五时在晋江看文时碰到考据党,你也会懂那么多的。
史湘云装作风淡云轻地笑道:「咱们三不五时就到庄子里小住的,也该对农事多了解些,况且食衣住行,民以食为天,这日子是好是坏,去厨房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人只要吃的饱,这日子就有活头,若是吃不饱,这一切都是虚的。其余其他的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这一口吃不成胖子,想要真正的国泰民安,也不是换个皇帝之后就能马上达到的。
徒昭略有所思,之后再去那农村小坐之时,便偶尔会去厨房里走走,也跟一些在田野劳作的闲散农人闲聊,也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弄到那么多富户假扮农夫的,那村长什么的定是假的,但其他真正在耕作的农人倒是半真半假了,虽说被下了命令不许乱说话,但徒昭只是问些今日吃了啥什么的倒是不禁的。
雍政帝冷眼瞧着,暗暗点了点头。再听闻徒昭寻了个理由,派了小夏子回去原先经过的村落里走走,心下更是微感欣慰,此次带出来的三个儿子之中,也就他担心着那些真正的农民了。
至于老大和老二……不谈也罢,为上位者就算不能真正的爱民如子,但也不该如此漠不关心。
雍政帝暗暗思索,不由得一叹,也怨不得父皇如此重视着徒辰阳,这人就算有千般缺点,但至少对人民的心是好的,也是个有能之人,比老大和老二强上好几分。
雍政帝沈吟许久,始级不忍放弃老大和老二,最终决定再多观查一阵子。
圣上祭天一事很顺利的完成了,所谓投鼠忌器,自家两个儿子的小命都在雍政帝手上,甄太贵妃自然不敢做些什么,况且成王败寇,这时再做什么,只会让自己的日子更加难过。而无论是淑妃还是皇后都知道祭天一事的重要性,自是不敢乱动手脚。
徒昭本以为那祭天衣裳与配饰恐怕会有形制逾矩之类的问题,特意拿了本从礼部那儿顺来的书仔细对着,万没想到那衣服竟然规规矩矩的正常的很,顿时让徒昭有股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
倒是大皇子的配饰上颇有些不对,被雍政帝着实训斥了一顿,而二皇子的配饰上虽无逾矩之事,但身上少挂了一块佩饰,一问之下竟是那块佩饰有些逾矩,不敢使用。雍政帝虽然没明着责罚二子,但却叫他好生读读孝经中的孝悌篇。
雍政帝对这二个儿子多少是有些失望的,那配饰上逾矩之事颇为明显,老大却查也不查便穿了出来,不是太过粗心大意,便是有了异心;而老二与老大可是同母所生,明明知晓了这事,却也不曾提点老大一句半句,可见其心性了。对同胞兄长尚且如此,对旁人只怕是更过。
再瞧瞧小七,上上下下倒无半点不对,虽知小七在这事上无辜,但雍政帝还是颇有几分不喜,问道:「你近来总往那农家厨房里钻,可是看出什么心得了?」
徒昭略略思索道:「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大部份的农民日子过的还成。」
大皇子才被雍政帝责骂过,正是希望多些人陪着挨骂的时候,连忙跳出来嘲笑徒昭,笑道:「小七你不会是真信了那些农人的话吧?告诉你,那些可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