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道:“请讲。”
荀攸道:“主公数次以少胜多,战绩显赫,又不畏强权,方遭贬谪,已然名满天下,还有仙人雅名四处流传……”
燕清一听到这些便心虚头疼,忙出手打断:“公达!”
荀攸从善如流地跳过那些马屁话,继续道:“主公广开府库,多开义诊,解了燃眉之急;又轻徭薄赋,施以仁政;还安置流民,体恤百姓,爱护将兵;再鼓励农耕,广建校舍,无一桩不是众心所望,民心所向。那得百姓归顺,青壮不复逃避兵役,愿为护家而出战,有甚么出奇的?”
燕清听得老脸发红,嘴角抽抽道:“若真如公达所说,怎么除了你们辛苦写信哄骗——咳,举荐来的良才美玉,都没见几个像样的士子肯来投效?”
荀攸道:“这正是攸之忧虑所在。”
燕清正了正色:“究竟何故?”
摊子越开越大,人才短缺的弊端也越厉害,燕清没有办法,只得一直紧巴巴地凑合着用,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人使。
长久下去,不说燕清舍不得叫这些心肝宝贝的谋士们这般受罪,本就偏弱的他们的体质,也早晚得吃不消。
燕清在几个月前才刚感到宽松,兖州一打下来,就一边展望着富饶的冀州,一边悲哀地回到紧巴巴的窘迫了。
他最初从洛阳的小皇帝身边——现在是先帝了——耗了那微薄的愧疚心获得了几个人救急,又处心积虑地拐了郭嘉做别驾。再由郭嘉拔出了一串儿颍川良才,后在中牟发现了陈宫,半年后来了荀攸荀彧这对叔侄。
之后,燕清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什么空需拜访当地名士,只得将登庸人才的任务分派给了陈宫和荀彧了 。
可荀彧的眼界和眼光,都不是普通的高,是以荐的必重质量,数量却着实太少了。
说来惭愧,燕清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手底下的幕僚们,其实一大多半都是史上曹操早期的班底。
曹操可远不止这些人。
不但有得力的家族弟兄做后盾,又有欣赏他的名士和师辈给予的人脉,相比之下,连‘祖宗’都还是靠郭嘉挑人吹出来的、连个正经家乡都寻不出来的‘村夫’燕清,才是彻头彻尾的白手起家。
要不是在这风口浪尖,又是敏感时刻,怕太惹眼下招麻烦,燕清早学曹操那样,为表达自己的求才若渴,发一道唯才是举的求贤令出去了。
荀攸笑吟吟道:“那不过是因天下士人,已有十有六七,归汝南袁氏所用!”
燕清对这答案并不意外,也不觉得荀攸费这么大劲儿将他叫出来,是为讲个谁都明白的道理,便施施然道:“公达的意思,莫不是劝我同其中一派修好,好获得支持?”
燕清目前拉起的这股势力,用后人的眼神来看,自是无比豪华,群星璀璨。
可落在当代人眼中,构成的元素太复杂,则有种不伦不类的大杂烩的味道。
其中有的是寒族出身的京官,以贾诩、孙坚为代表;有的是名门望族出身,以荀家叔侄和其所荐者为首;有的是并州一派、曾在丁原手下效力的军官将领,就如吕布张辽;还有的是豫兖两州当地归顺燕清的官员,如陈宫、鲍信一流;再有的就是目前不甚起眼的流亡北士,赵家兄弟……
也得庆幸这派系分得太零碎,在他们之间三两结盟前,燕清还有一些清净日子能过,不用烦恼要如何平衡底下人。
荀攸道:“正是如此。”
燕清道:“公达可有何妙策?我先说好了,要我与袁家或是董卓握手言和,那是绝无可能的,你要是想说这话,还是早早放弃吧。”
他当初在朝堂上跟袁家撕破脸,虽也是逼不得已,但在外宽内忌的袁家看来,他之后能青云直上,就全然是踩着袁家的名声上去的,可不得把他恨到骨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