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还沉浸在一种近似于受宠若惊、突获殊荣的恍惚当中,心不在焉地走回休息的营帐,一回头,刚要开口着人掌灯,就被背后沉默地跟着他的一串人给吓了一跳。
吕布,张辽,高顺,孙坚,黄盖,郭嘉,荀攸,刘晔……凡是一军主将和有军师职的文官,几乎全来了。
“这是怎么了?”
燕清这下可彻底醒神了,下意识地询了一句,便招呼他们坐下。
好在主帐足够宽敞,燕清也不像袁绍那种散漫得连打仗都还带一大堆珍玩古董来消遣的性子,是以将席翻出来往地上一丢,也能装下这么多人。
郭嘉开门见山道:“嘉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曹孟德既到了,那剩下三日,不等也罢。”
他指的是燕清之前曾说过的,要在荥阳等上十日,好跟其他诸侯汇合一事。
荀攸附和道:“可使后到者自去各地把守险要。”
燕清不解:“可以是可以,但为何要这般急切?”
“情况有变。”
郭嘉站起身来,递上一小条写满了字的绢布,再重新坐下,坦然道:“此乃方才席间送来的密报,因您与曹太守坐得太近,不好送予您过目——袁氏满门被灭,太傅一派官员十有七八锒铛下狱,剩下一二亦被屠杀殆尽。袁隗血溅当廷,术早在半月前就下落不明,绍据闻是事发前半个时辰 ,就带了几百家兵,往南边逃去了。”
燕清曾交代过,但凡他不方便拆信的时候,可由郭嘉先行阅读。
而荀攸与郭嘉坐一块儿,自然一道将信看过了,可在座其他人,却并不知晓此事。
“董贼竟如此丧心病狂!”
众人皆感惊愕,显然没想到一个区区寒族出身,又曾为故吏的董卓,能干下这等恐怖的事来。
在世人眼中,董卓利欲熏心,不惜与有提携之恩于他的故主针锋相对,已是忘恩负义的可耻可鄙,现竟敢屠戮了对方满门,叫汝南袁氏这一赫赫有名的高门望族几近覆灭,着实是不计后果、疯狂而愚蠢的表现。
张辽震惊道:“董贼究竟在想什么?他先害死陛下,又屠袁家——”
吕布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瞎嚷嚷啥?成亲成傻了?答案简单得很,既是贼,自欲窃国了!”
高顺拼命摇头:“这么得来,既不长远,也没人愿真心跟随他的。”
刘晔冷不防插了一句:“但若非主公发兵声讨,主持盟军,有那十万西凉虎师,再将京中禁军纳入手中,皇甫将军亦为他驱使,那到头来,又有谁奈何得了他?”
郭嘉道:“董贼再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也不敢现在就登上皇位,但立新帝一事,就全凭他做主了。”
荀攸沉默——他也还是低估了董卓的手狠程度。
曾跟杀董卓的机会擦肩而过的孙坚,更是气得一个劲儿地磨牙,脸上肌肉都在颤抖,半晌还是没能忍住,一拳头结结实实地锤在地上,悔不当初道:“贼子竟敢如此猖獗!只恨张温当日不听我言,不然世间早无此无伦恶贼!”
吕布不快:“气归气,拿主公帐里的地撒什么火!”
孙坚:“……对不住了。”
燕清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