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此刻还在专心忙碌,燕清心念微动,索性低声唤下人过来,使厨房备膳,然后翻出快要开始积灰的一摞拜帖来,开始翻看。
这些拜帖全被贾诩筛选过,重要的早已汇报了上去,而不需见的也已剔去了,剩下一些可见可不见的,由燕清自己选择。
郭嘉以眼角余光瞥见,霎时心念电转,却是一下就给想歪了。
他忍不住靠了过去,附在燕清耳边,压低了声音询道:“主公可是终于有意婚娶了?”
燕清啼笑皆非地合上手里刚看完的那封,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非也。我看分明是郭别驾春心大动,情笙荡漾了才对。”
醋桶吕布在外辛苦打仗,强忍着相思之苦,他怎么可能背弃二人感情?
郭嘉挑了挑眉,却未立即放弃这话题,而是罕有地逾越提醒一把:“业已立,贼亦除,也是成家之时了。这段日子里,主公若不那么忙碌,恰巧能订下人选,赶在入冬前完婚。”
哪怕其他谋士们仍低着头,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工作,燕清也毫不怀疑他们都竖起了耳朵,屏息静听着。
郭嘉所提的,正是他们也关心着的问题。
燕清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回得泰然自若:“且不说仙凡有别,我已幸娶得神女为妻,自不宜耽误了她们。”
下一刻,燕清就幸运地见证了这些青史垂名的智士们满脸震惊,不约而同地猛抬起头来,对他投以火热的注视。
贾诩诧道:“此话当真?”
燕清轻轻颔首。
为了能骗到这些人精,他不得不将演技发挥到极致,自然缺不得真挚感情的投入。
于是燕清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吕布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一幕幕,唇角微微扬起的笑弧,便带了丝丝缕缕的甜蜜和宠溺了:“于虎牢关决战前夕,我独往旷坡眺望时,见一绝世丽人飘然降落。她名唤凤缕,乃伏羲氏之女,因迷恋沿河景色,方私下人间……”
燕清越编越顺口,为了增加说服力,他饱含怀念地一叹,心里向这会儿还没出生的曹植道了个歉,微微笑着,似在回忆一般喃喃诵道:“犹记那日,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燕清没将一首《洛神赋》背完,中途便戛然而止,但等他说到这里时,在场之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除郭嘉外,都已信了九分。
虽玄幻离奇,神乎其神,充满叫人倍感不真切的色彩,可襄王梦神女未成,是仙凡有别,若发生在仙逸脱俗、风华绝代的主公身上,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说服力的。
与其怀疑主公是在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倒不如说,听完此事后,想象着那貌美绝伦的神女模样,心驰神往之余,只能感叹不愧是主公之丰神俊朗,连神女都以心相许,甘愿下嫁。
燕清摆了摆手,不让他们跪下道贺,只道:“因我与她私会是于梦中,姻缘亦是私下达成,并未寻得合适时机宣之于众,现她是暂返天上,忙于向父亲回禀去了,方未同你们见上一面。”
努力回忆良久,的确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寻出自己未跟主公作伴的一日。
竟然那么巧?!
郭嘉强压下心中疑窦和遗憾,许久方谨慎道:“那请问,那位凤主母……又究竟何时才会再下凡来,同主公长相厮守?”
燕清抛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这一去,再怎么说也要个三五年罢。当然,”他顿了顿,将露出不满之色的幕僚们接下来的抗议堵住:“若她当真一去不返,五年后仍不见身影,那我也会重做计议。”
也就是说,起码这未来五年里,是不能提别的婚事,以免激怒神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