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舍不得陛下孤零零一人。”
还挺有良心的,晏回眼里带了笑。城墙上的风有点冷,他却好像坐在暖炉旁,从头到脚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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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年关,天儿越来越冷了,晏回上个月攒下的折子总算批完了,趁着年尾还罢免了顺天府府尹,说他“在任一年,所接案件七十有余,然破案数不足三分之一。”
三品的要臣,也没犯事,就因为平时工作太松懈,陛下一句话就免了。刚想着年关将近还能偷个懒的众臣们又暗暗绷紧了皮,把手头积压的案子都赶紧地处理完了。
晏回忙起来的时候,唐宛宛也不去闹他,留在长乐宫里逗孩子玩。馒头和花卷没头两个月那么能睡了,也比那会儿好逗,先前逗十下才出一声,这会儿看到眼前有什么就会抬抬手,盯着她咿咿呀呀地笑。
唐宛宛也不想着出宫去玩了,每天逗孩子就能玩一整天,尤其是每天晚上脱了衣裳放进被窝里,给他俩往身上抹松花粉的时候,总是要笑着尖叫,特别得逗。
唐宛宛只有做这些琐事的时候,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当娘的人了,抱娃逗娃喂奶抹松花粉都做得像模像样的,只是换尿布还有点嫌弃,还得嬷嬷经手。
十一月初五,冬至日。
晏回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刚醒来就察觉宛宛一条腿搭在自己腿上。先前她怀着娃不舒服,后几个月都睡得规规矩矩的,这会儿四仰八叉的睡姿又养回来了。
清晨的地热生了起来,寝宫满室温暖,宛宛身上比他还热乎。晏回寻思着今天休沐,歇这么一天该做点什么才不算虚度。
晏回思绪越跑越偏,忽听宛宛于睡梦中低声喃喃:“馒头、花卷、包子、水饺、油条、烙饼……”
刚说馒头花卷的时候,晏回还当她是于梦中也想着娃,不由感慨宛宛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像个娘了。他心头的暖意刚冒出来,后头一连串就跟着来了。
晏回笑出了声。自从上回太后说要宛宛努力生,争取把御膳房二十多样主食的名儿都用上,晏回每回欢好时都拿这话逗她。
他听太医说刚生完孩子就又怀上的妇人也是有的,晏回心说这可不行,跟太医要了一种养生茶,时不时拿来泡水喝。太医说这茶抑精克阳,喝上就不容易怀,等将来还想生的时候断了茶就行。
这会儿他不提什么包子水饺了,宛宛却是在梦里数今后再生多少个娃。晏回笑出了声,梦里都惦记着,甚好甚好。
睡得正香的唐宛宛被吵醒了,迷迷糊糊被扒了衣裳,等到晏回进来的时候才彻底清醒,可惜剑已经入了鞘,她再怎么拦都无济于事了。
出口又是一声娇吟,一声还没唱完呢,忽然卡了壳。外间有丫鬟轻声问:“陛下娘娘可是醒了?”
唐宛宛惊出了一声冷汗,都没察觉到外屋居然留了守夜的人,这会儿被听了个正着,一时想挠死晏回的心都有了。
“没醒!”晏回低咳一声,欲盖弥彰地说:“你们娘娘没醒,说梦话呢。”
外头那丫鬟默了一瞬,不知道想了点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笑:“两位小殿下被鞭炮声吵醒了,一个劲儿地哭闹,奶嬷嬷哄不住,娘娘您看?”
唐宛宛平时哄孩子的时候都是要一口一口的亲,亲脸颊亲小手,多亲两下孩子就会破涕为笑了。当娘的怎么都行,两个奶嬷嬷却自知身份,跟小殿下太过亲热是犯了忌讳的,不敢像唐宛宛那样亲,哄不住也是应该。
“陛下!”唐宛宛红着脸求他:“你快起来。”
晏回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抽身而出。眼睁睁看着宛宛穿好衣裳,都没有洗漱,披了件披风就哄孩子去了。俩孩子也住在寝宫,却是另外的屋子,隔着十几步路。
剩下的火不上不下地梗着,晏回深吸口气,只能自己纾解。一边还暗暗庆幸,宛宛前几天抱怨说她都没陪孩子睡过觉,想要换一张更大的床,到时候一家四口睡在一张床上多好啊。
晏回没答应,理由是孩子白天贪睡,晚上觉浅,你说句梦话都会吵醒他俩;你睡觉又不踏实,万一翻个身压着他俩云云。说得宛宛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会儿再想想,晏回心说自己真是太机智了。要不然每天来这么一回,他非得崩溃不成。
第85章 哄娃
唐宛宛带着红素和絮晚到了侧院, 刚进院门便听里头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还是从馒头和花卷那个屋传来的, 一时还当自己听错了。
奶嬷嬷已经等在院门口了, 见到她来先福了一礼,歉疚道:“娘娘恕罪, 大清早喊娘娘起身, 实非奴婢本意。先前殿门口放了一阵鞭炮,把小殿下们吵醒了, 哭闹得厉害。我与妹妹怎么也哄不住,又怕小殿下们哭坏了嗓子, 这才把娘娘喊来。” 民间都说冬至大如年, 放鞭炮也是宫里的惯例, 噼里啪啦的动静从殿门传到这儿的时候已经不刺耳了,却还是把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奶嬷嬷面上惶急,心里却不怎么担忧, 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明理的人,不像有些夫人生完孩子只管逗弄着玩, 怎么养孩子却半点不上心,孩子正常的哭闹啊腹泻阳结啊都要罚奶娘。跟这样的主子打交道也省心,不用每天提着心吊着胆的。
“没事, 我也是刚醒。”唐宛宛快步进了内室看孩子去了,一进屋才知道为何奶嬷嬷没把孩子送她那儿去,因为馒头和花卷连衣裳也没穿好,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蹬腿摆胳膊, 闹腾得厉害,奶嬷嬷拿着件衣裳只套了半根胳膊进去。
“哎乖宝怎么啦?”唐宛宛先抱起女儿来,亲亲她哭得红通通的小脸,花卷哭声一滞,打了个嗝,再咧嘴时声音小了些。
她哄了一会儿,陛下也进来了,弯腰从床上抱起了儿子。唐宛宛见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没忍住斜了他一眼,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自己走了以后陛下做了什么坏事。
原本哄孩子是嬷嬷的分内之事,这会儿两位主子都赶来了,奶嬷嬷也不好干看着,一人催早膳去了,另一位嬷嬷又行到矮案前,接着方才那支曲子弹。
这位奶嬷嬷人生得虽胖,十指却如葱段似的,拨着琴弦时极赏心悦目,打了两月交道,唐宛宛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保养得极好。
再听琴声如行云流水余音袅袅,没一个音滞涩,唐宛宛再不济也是学过两年的,不由自愧不如,这手琴艺比她以前的苏夫子也不差。
她方才来得急,没洗漱,头发只虚虚绾了个髻,这会儿又抱着孩子哄,被满屋子的琴声环绕着,硬生生被衬得俗了。
馒头和花卷好像也被琴声感染,慢慢地消停下来了。待嬷嬷弹完一曲,唐宛宛丝毫不吝夸奖:“弹得真好。”
“娘娘别取笑民妇了。”嬷嬷掩着口笑了笑:“比起我家相公,我这还差得远呢,不过是随手乱弹罢了,也只能哄哄孩子,上不得台面的。”
唐宛宛没有多问,心里却好奇极了。
年关这时候,晏回政事繁忙,跟俩孩子相处的时间比不上唐宛宛多,儿子在他怀里虽不哭了,却总是往娘亲的方向挥胳膊,看样子是想让娘抱。
唐宛宛怀里抱着女儿,有点左支右拙,只好探过身去亲了他一口,馒头咧开嘴笑得眉眼弯弯,跟弥罗佛似的。见娘亲又抱妹妹去了,笑声立马打住,在晏回怀里一个劲儿地蹬腿。
“啧,小没良心的,你爹就这么招人嫌?”
晏回微一琢磨,又问宛宛:“我怎么觉得你更喜欢女儿呢,洗澡先给她洗,俩孩子一起哭也是先哄她,难不成不待见咱儿子?”
“陛下胡说什么呢!孩子都能听明白的。”
唐宛宛瞪了他一眼,又捏了捏花卷的小手,声音闷闷的:“都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我就是觉得疼我闺女的人少,我得多疼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