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昱听着也很是心酸,揉了揉泛酸的鼻梁,眼睛红红地问:“那老张头难道就不能去高一级的官府告吴嘉吗?”
“那也没用啊!”菜农大哥心灰意懒道,“那些比包县令还高的官儿都怕他呢,他毕竟是包拯包大人的亲侄子啊!再说莱阳县说是已经结案,而且证据又确实不足,谁能告吴家逼死了一条人命?只怕连强抢妇女的罪名都不会判。就如京中那位……那位安乐侯不也是吗?仗着太师撑腰,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人照样活得好好的!这世道啊……”
庞昱:“……”
大哥,我已经洗心革面了,能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吗……
白玉堂见他人皮面具底下的那张脸已经红得都快透出来了,不由隔着袖子捏了捏他的手,眼里泛着一丝暖意,似是想安慰他。
庞昱心中一痛,即使他不愿回想过去,但那到底是他该背负的罪孽,如今他都不知该如何赎罪,尚且自顾不暇,又何苦将别人也拉进来?哪怕他再喜欢白玉堂,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牵连对方,两人若是命运交缠,只怕白玉堂原就坎坷的命运会变得更加艰难。 这么一想,他就将手往回一缩,避开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眼睛一眯,少有地透露出几分煞气。
菜农大哥不知他们二人的互动,自己哭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叹着气道:“二位小哥不知,就前几天呢,那吴嘉又糟蹋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因那家人是路过在破庙里住几天,那吴嘉不知如何发现了那姑娘,趁姑娘家人都不在的时候进去强要了那姑娘!兴许是因桂花一事,那吴嘉不敢留活口,完事后就用绳子勒死了姑娘,恰好一位云游僧人路过,本想救下姑娘的,可惜为时已晚,姑娘香消玉殒。而那吴嘉,恶人反告状,说是和尚奸杀了姑娘,他自己却是正义之士恰好目睹和尚行凶作恶呢!”
言语间,菜农大哥满脸的嘲讽与悲凉:“那姑娘的家人本来不信,可他们一家是外地人,本就没什么钱,是去投奔亲戚的。吴百万给了他们封口费,他们再恨吴嘉,也没法跟银子过不去,只好告了和尚。那和尚虽不认罪,却有吴嘉提供的所谓人证物证,咱们那位糊涂的包大人就定了案,给和尚判了个秋后问斩……”
菜农大哥声情并茂地说,引来附近两个摊子的小贩,一位卖豆腐的大嫂嘴巴更能说,比起菜农大哥干巴巴的叙述,她甚至还能模仿出当日公堂之上的情景来。
“二位不知,奴家当日就在公堂外面看了好一阵,碰上包县令这样的官,老张头也太倒霉了!”豆腐大嫂捏起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老张头说是吴嘉逼死了桂花,包县令却道:‘若她真的被强奸了,为何不告官,反倒要自杀?莫不是自知做了丑事,自己不自爱,羞愧寻死的?’
老张头说桂花纵然羞愧,也只是因为没能在强权面前保住自己的清白,而是恶人相逼,她无力抵抗,事后无颜面对老爹,更不愿拖累了谢秀才,才去寻死的。于是包大人又道:‘既是被逼,她为何不喊人,为何不将房门锁上,将腿合上,她分明可以摆脱强迫,却是自己不愿罢了!’
瞧瞧咱们包县令说的是什么话!那吴家家丁那么多,老张头家里就四面墙,桂花一个弱女子,怎么抵抗得了?老张头还欲说,包大人就道:‘吴嘉本就有意聘桂花为妾,吴家又这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何会去做强迫之事?’”
豆腐大嫂说完也是眼眶通红,用帕子抹了几把眼泪,周围驻足旁听的人也纷纷同仇敌忾,觉得吴百万一家真是坏透了,可又拿他们没办法。
白玉堂沉吟道:“听闻这位包县令家的老夫人乃是京中包大人的嫂子,她早年将失怙的包拯大人接入家中,待如亲子,为人很是正派,两位包大人都很听她的话。不知你们可有向老夫人求助,让她劝说包县令秉公审案?”
“如何没有?”菜农大哥又抢着话说,“老张头为了闺女连命都不要了,求人拜佛的事也没少做,也求到包老夫人那儿了。可惜老夫人已经多年不理事,经常闭门不出,对外头的事情并不了解,还以为自己儿子是个清廉的好官呢!老张头本已说动了老夫人,可包大人过去一说,耳旁风一吹,她又觉得是老张头无理取闹了,还让人将老张头扫地出门!”
老张头一把年纪,申冤无门,怒气攻心,一病不起了。
第36章 铡包勉6
说起包县令的家事,乡亲们的脸色就没有那么愤怒痛苦了,多了几分八卦的热情。
还是那位菜农大哥:“唉,老夫人也管不了包县令哇,娘俩儿都不住在一块了!”
“可不是,包县令一下衙就去见他那外室,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光冷落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当初还为了那外室和老夫人大闹了一场呢!”豆腐大婶也说。
旁边有个汉子也插了一句:“我见过县令的那位,当初那艳娘还是红袖阁的花魁呢!啧啧,包县令真是财大气粗啊,给她赎身可不便宜……”
“王老二!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了红袖阁?!”汉子还在感慨,他的婆娘就从人群中杀了过来,拧着他的耳朵质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