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下了桂林绕城高速之后,刘守猛打方向盘来了一个大拐弯。
不出所料,后排的危素哐地一下撞上了玻璃窗,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几乎是整个人弹了起来,然后又被安全带硬生生地扯回到桌椅上:“嗯?!”
她还有点蒙,不知道今夕何夕,自己又在什么地方。
副驾驶座上的叶雉不动如山,他摘下自己的眼罩:“胖子,练乾坤大挪移呢?”
刘守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怎么每次你都能坐得那么稳,叶同志,请问你是用502把自己黏在座位上了吗?”
叶雉瞟了他一眼:“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他看向后视镜里映出的危素,“你没事吧?”
危素摸了摸额头上的鼓包,强颜欢笑:“没事。”
她现在已经全然清醒过来了,对,现在她正循着谢凭的踪迹往桂林方向走,和叶雉、刘守两个人结伴同行。
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
叶雉打电话叫上的刘守,也就是危素在巴朗山见过的那位光头小胖哥。
对于这一做法,危素略感不解:“为什么要叫上胖……咳,刘守?”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三人成虎知道吧?”叶雉放下手里的羊肉串,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意思就是说,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相当于一只老虎。”
“三人成虎是这么用的吗?”危素半信半疑地皱起眉,“你不要骗我。”
叶雉:“你还真信了?”
危素脸上一热:“……没有,我才没信。”
完了,三年不读书,智商输给猪。
“怎么,你不想要三个人,难不成是……”叶雉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跟我过二人世界?”
“滚!”她转移话题,“你给我说说刘守这个人吧。”
于是,在危素楼下的路边大排档上,叶雉详细地给她介绍了一番刘守。
据他说,刘守以前还没胖起来的时候,绰号叫留守儿童。
五六年前的某一日,刘守兴致突发,将叶雉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拿到论坛上添油加醋地发表了,帖子爆火,他脑袋一热从此走向了当网络写手的不归路。
此后他几乎天天宅在家里码字,缺乏运动加上高盐高油的外卖食物使他一胖不可收拾,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常常捏着肚子上的肥肉称其为“文学的脂肪”。
由于在家族中同辈人里排行老三,所以被朋友们亲切地称呼为刘三胖子。
基本上,能让他收拾行囊踏出家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雉,另一个是拿着西瓜刀上门催稿的编辑。
刘守到来之后,在找谢凭这件事上不说起了多大作用,但至少他很……活泼,有力地消除了她和叶雉一对孤男寡女在相处之中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
呃,或许只有她一个人不好意思,叶雉倒是表现得坦坦荡荡。
有时候她会想,叶雉之所以叫来刘守,或许正是因为看破了她的不自在。
在刘守来前危素已经打过电话给谢凭的父母,三年前她曾经短暂地跟他们打过交道,联系簿里还留着谢妈妈的手机号码。 可惜,是个空号。
危素本身就没抱有多大希望,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意外。
然后,她和叶雉一起回自己的高中请老师帮忙,查一下谢凭家的住址。
真的,站在教务处老师的电脑桌前等待查询结果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谢凭住在哪儿。
她没问过,谢凭也没说。
危素和叶雉循着老师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她知道那个小区,当地人没有不知道的。
那是当地最高档的小区之一,离学校不远,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保安大叔盘问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人放进去。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危素只觉得脑子里的疑问塞得越来越多。
当年谢凭出事,成了植物人,在治疗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家人因为负担不起医疗费,选择放弃,说自己这做父母的已经仁至义尽,往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危素死活不肯,自己把一切接手了过来,一边行路接活儿赚钱,一边找老鬼说的那些能唤醒谢凭的东西。
可是,能住在这种高档小区的人,真的会供不起医疗费吗?
危素有种预感,这一次她还是会空手而返。
果然,敲门之后,房主告诉她,谢家早已将房子转卖给自己,现在一家人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至此,危素已经失去了所有头绪。
老鬼跟她说,当务之急不是找出谢凭的下落,而是集齐能唤醒他的东西。
危素觉得老鬼简直可笑,她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朝自己的左眼怒吼道:“我找东西是为了救人!现在人都不见了,你告诉我那些东西的意义在哪?!我要先找到谢凭,找到他之前,我不会继续。”
这或许是第一次危素没有听老鬼的话。
老鬼听了,沉默老半天说了句“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