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湫船上的人还在等候消息,看到小船回来有人询问:“怎么样,命中了么?”小船上无人回答,自顾登上海湫船。灯火之下有人看到三个陌生人上船,马上感觉到不妙,有人叱喝一声,立时涌出数十人,常霄暗赞老龙王训练有素,海湫船上的人应变迅速,身手敏捷,难怪称雄南海。这时有人高喊:“不得无礼,这位是月影公主的夫婿,身怀赤金令。”海湫船上的人大惊,纷纷拜倒参见,常霄点头道:“舱里说话。”有人恭恭敬敬把常霄领到船舱,常霄正中高坐,喝道:“船上首领进见。”片刻后一名青年进舱施礼:“小人姜怀远参见。”常霄点头:“起来回话。”姜怀远起身侍立,常霄问道:“谁让你们来的?”姜怀远回答:“是靖波天王身边的侍从宋贤传下海神令,我们才离开五龙岛。”常霄已经猜出八九分,问道:“你们向怀有赤金令的人下手,该当何罪?”姜怀远不假思索回答:“犯上大罪,死无全尸。”常霄见姜怀远斩钉截铁,面不改色,不由赞道:“是条汉子,派人联络我的船,马上返回五龙岛,我会尽量保全你们。”姜怀远摇头:“还是请老龙王定夺。”常霄暗暗点头,这才是真正的武者,老龙王四个儿子根本就是草包。当时发出信号,两条船一起返回五龙岛。月影公主特意来到海湫船上询问,常霄先不解释,只等到了海神宫再说。
老龙王送走常霄,正在派人严查各岛大小船只以及正副首领,忽然有人来报,姜怀远前来请罪,常霄的船也回到五龙岛。老龙王心里纳闷,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准备迎接。来到宫门口,见到姜怀远跟在常霄身后走来,心里更是纳闷,姜怀远见到老龙王,跪倒请罪,老龙王问道:“怀远,发生什么事?”常霄有意保全姜怀远,拦道:“外面不好说,还是到里面再讲。”老龙王知道有事,点头道:“好,里面谈。”进入海神宫,常霄坚持不到大殿,在那里说开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来到静室,落座后姜怀远重新跪倒,老龙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常霄笑道:“有人妄想借刀杀人,用海湫船取我性命,还好被我察觉。”南海龙王大怒,执掌南海多年,从没发生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拍案喝道:“姜怀远,你好大的胆。”姜怀远不敢抬头,俯伏认罪,常霄劝道:“龙王息怒,其中另有隐情,有人拿海神令调出海湫船,不干怀远的事。”老龙王马上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出一口气:“原来错出在老夫身上,怀远,海湫船出海与你无关,把经过详细讲一遍。”姜怀远把宋贤传令,得到港湾二公子放行,海湫船离岛的经过详细说明,老龙王压住心里的怒火,咬牙道:“来人,召集三十六岛主到海神宫议事。”见到老龙王震怒,谁也不敢多口,匆匆传下号令。
不到半日功夫,海神宫整个变了样,里里外外剑戟森严,刀枪林立,杀气腾腾。老龙王高坐大殿,面沉似水,四金刚立在身后,三十六岛主侍立两侧,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沉默多时,老龙王吩咐:“把周至诚,周至心,宋贤带上来。”四金刚应声而出,别人没有权力对老龙王的公子下手。当真是雷厉风行,片刻就把三个人带到大殿上,周至诚早就没有了靖波天王的威风,哆嗦成一团,这个阵势摆明了要杀人,周至心也是六神无主,知道惹了大祸。老龙王吩咐:“姜怀远,把事情对各位岛主讲一遍。”姜怀远一五一十讲明经过,三十六岛主明白,擅自调动海湫船已经是大罪,还要除掉身怀赤金令的人,万万没有生路,虽然是老龙王的亲生骨肉也难以幸免,海神宫的阵势足以说明老龙王的决心。周至诚急于脱罪,装作不知情道:“爹,孩儿实在不知宋贤这个奴才胆大包天,偷出海神令私自作乱。”老龙王一拍案上铁胆:“就算你不知情,丢失海神令已经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说的?周至心放海湫船出海奉了谁的令?”周至心当然不能说是两兄弟商议的结果,为了保全性命只好往母亲身上推,于是答道:“是母亲的意思。”老龙王更是恼怒:“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狡辩,你母亲有什么权力控制海口?来人,把这两个逆子拉下去,每人重责五十大棍。”谁也不敢求情,过来四名大汉把两人拉下去。宋贤的神色倒是极为轻松,左顾右盼,若无其事。老龙王喝道:“宋贤,谁让你私盗海神令?”宋贤微笑道:“小人在大公子手下当差,大公子差遣,小人自当遵从,哪里有私盗的事?”老龙王冷笑道:“宋贤,看来你还有所仗恃,所谓主辱臣死,你的主人被打,你自然应该赴死。”宋贤微微一笑:“南海有一条铁律,只要接住老龙王百招,天大的罪也可以赦免。”老龙王点头:“不错,难道你想跟老夫交手不成?”
这条规矩是祖上传下来的,为的是敦促南海的首领刻苦练武,也是在律条之外留一个方便之门,遇到特殊情形,首领可以适当控制。今日宋贤搬出这一条规矩老龙王当然不能拒绝,沉着脸问道:“宋贤,你可知道,一旦落败,这犯上大罪是要零敲碎剐的。”宋贤不以为意:“小人武功虽然不济,接老龙王百招也是绰绰有余。”老龙王点头:“好,老夫就成全你。”宋贤闪掉外衣,原来此人早有防备,内衬软甲,探手腰间,竟然取出一柄软剑。所谓的软剑并不是剑身柔软,而是宝剑柔中带刚,可以对弯,平时围在腰间,一旦出鞘,剑锋笔直,乃是剑中的上品。看到宋贤的动作,老龙王已经明白,这个人是潜伏在南海的密探,多半是醉霞道人旗下的高手,此战没有退后的余地,只有取胜才能维护海神宫的威严。众目睽睽之下,老龙王起身离座,缓步来到正中,冷冷道:“如果你能接住百招,老夫保证你的安全。”宋贤极为轻松,微笑道:“生死有命,强求无益。”老龙王点头,断喝一声:“接刀。”弯刀划出一道淡淡的弧线,快捷异常,宋贤不慌不忙,挥剑招架,剑招精妙,反刺老龙王前胸。老龙王喝一声好,刀光展开,步步进逼。宋贤虽然连连后退,却门户严谨,不露一丝破绽。老龙王出招快捷,转眼三十招过去,宋贤还是老样子。老龙王怒气勃发,连这个人都制不住还有什么脸到中原闯荡?于是断喝一声,弯刀加紧,几乎看不到刀光。宋贤剑法极为高明,虽然老龙王全力出招还是能应付。刀剑并举之下,宋贤朗声道:“九十七招,还有三招。”老龙王心头一惊,难道真的放过这个人?那样一来,自己这个南海龙王的脸面岂不丢尽了?事到临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出压箱底的绝招,身形一转,四面俱是人影,宋贤一愣之下挥剑护身,一声巨响过后,宋贤的肩头受到重重一击,身形飞起,撞到石柱上落地,大口喷血,受了重伤。老龙王喝道:“拉下去照例行事。”有人上前把宋贤带下大殿。
比武过后,有人把周至诚,周至心兄弟带上来,双腿满是鲜血。老龙王问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说的?”周至诚勉强开口:“孩儿知错了,求爹高抬贵手。”老龙王喝道:“这样大罪岂能容得,来人,推出去砍了。”话音未落,有一名侍女禀报:“启禀龙王,太君要进殿。”老龙王铁青着脸吩咐:“四金刚,你们拦住太君,就算死也不能让她进殿。”四金刚凛然听命,周至诚眼见没有希望,落泪道:“爹,虎毒不食子,就不能放过孩儿一命?”老龙王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咬牙道:“不必出殿了,就在这里行刑。”两名刀斧手近前,准备下手斩杀两兄弟。三十六岛主无不心服,这样处事谁也无话可说。眼看两兄弟人头落地,忽然有人影一闪,两名刀斧手的刀忽然消失不见。老龙王叹口气:“老弟,这是老夫的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来的人果然是常霄,在场数十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常霄是从何处进来的。常霄阻住刀斧手开言:“龙王息怒,我愿意用赤金令换这两人性命。”老龙王摇头:“赤金令只限于你一人,不能为他人求情。”常霄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与龙王过过招,这百招的规矩总可以了吧?”老龙王明白常霄的好意,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你的刀法在老夫之上,不能一概论之。既然要动手,只要你在百招之内赢了老夫就可以做主。”常霄叹口气,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实在出乎意外,不动手是不行了。这一回主客易位,三十六岛主大为惊奇,对常霄颇为好奇,这个人竟然要在百招内战胜南海龙王,实在难以想象。老龙王对三十六岛主道:“这个人就是中原的第一刀客,叱咤江湖,与第一剑客齐名的聚龙庄主,铁臂神刀,同时身怀赤金令,你们可要记住。”众岛主齐声答应,心道:怪不得如此神出鬼没,原来是极流的高手。南海龙王与常霄对面而立,常霄心里有些为难,要在百招内取胜不是那么容易,南海龙王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抱拳道:“得罪了。”龙鳞宝刀悄无声息出鞘,在场的岛主都是行家,马上分出优劣,常霄出刀已经到了无形的境界,明显比南海龙王高明。南海龙王当然不能认输,弯刀展开,在身周护住,好似罩在光环中。
五十章 变故连连
这一战可称古今罕有,一方为了保全另一方的后代要在百招内取胜,另一方坚持要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想方设法拖到百招以外。南海龙王面对强手毫无顾忌,全力以赴,攻势之猛烈,劲力之雄浑前所未见,服食灵药过后,功力确实提升了不少,这一回彻底展现威力,弯刀破空竟然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常霄出刀却无声无息,甚至连刀光都看不见,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声音,而是速度太快,声音传到耳朵里的时候刀已经过去了。这样的快刀着实让三十六岛主吃惊不已,想不到竟然有人练成如此神奇的刀法。虽然常霄技高一筹,南海龙王也是罕见的高手,经验丰富,功力精湛,要想在百招内取胜谈何容易。常霄一方面要顾全南海龙王的颜面,一方面要在百招内取胜,确实有些左右为难。两人出招奇快,转眼几十招过去,南海龙王越战越勇,常霄心里叹息,为了保全两人的性命,说不得只有拿出真实本领了。事不宜迟,常霄断喝一声:“小心了。”龙鳞宝刀展开,一股寒气四面散开,南海龙王大吃一惊,这是武功到了极流境界,内气透过兵器形成的刀气,无形无影,却可以在瞬间取人首级。吃惊之余来不及多想,身形晃动,脚踩七星,四面俱是人影。常霄既然已经发招,四面皆在控制之中,时间紧迫,反手出刀,就听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南海龙王被震出五丈外,踉跄数步才算站稳。常霄问道:“龙王没事吧?”南海龙王落败反而满脸喜色:“老弟竟然练成刀气,可喜可贺。”常霄摇头:“练成还说不上,略窥门径而已。”大殿中三十六位岛主目瞪口呆,刀气,这等武功竟然真的存在。一时鸦雀无声,南海龙王归座后叹口气:“这件事情老弟说了算。”常霄点头,朗声道:“先把两位公子扶到后面养伤。”周至诚,周至心兄弟实在没什么好说,当初还看不起常霄,如今才知道,这个人是九天的神龙,自己连泥鳅都不如。在侍从的搀扶下进后宫养伤,马上有人向太君禀报,事情总算解决了。
大殿上南海龙王问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老夫为了救儿子性命故意落败?”一名岛主施礼道:“大殿上比武众人都看到了,这位聚龙庄主刀法绝伦,世无其匹,龙王能坚持数十招已经很难得了,那样的刀法绝非人力所能抵挡。”众岛主齐声附和,大家心知肚明,常霄的刀气一发,南海龙王连十招都招架不住,第一刀客修为之高确实令人惊叹。南海龙王点头:“老夫教子无方,愧对列位,为公平起见,海神令要交给你们当中的一个,你们准备一番,明日比试一下文韬武略,夺魁者执掌海神令,统领海湫船。”众岛主大喜,对老龙王极为钦佩。本来常霄就要离开,三十六位岛主一致表示希望常霄作为比试武功的见证,南海龙王也盛情邀请,常霄只好答应。当日还是在花园住下,忙碌一整天,钟元,钟海都觉得疲惫,早早休息。常霄独自一人在月下沉思,自己第一次施展刀气,虽然威力不小,可是不能圆熟如意,不能完全控制,要做到收放自如还有一段路要走。正思量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请,询问之下原来是太君派人来请,常霄心里纳闷,有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陪伴太君,深更半夜请自己过去做什么?没功夫多想,跟着来人进入后宫,这一回的路却不一样,穿过几道门,来到一个狭窄的通道前,常霄虽然有所怀疑,但两名侍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应该没有什么事,于是放心前行。走到通道中间,常霄心里猛然一动,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下不假思索,电光梭骤然出手,穿出通道的入口钉进石壁中,事不宜迟,常霄的身子好似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后退,刚刚退出通道,已经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封住,稍慢半分就出不来了。
这一场变故让常霄出了一身冷汗,一旦被封在通道内,再大的本领也难免丧生,想不到这次南海之行竟然两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四下里悄无人声,常霄心里明白,醉霞道人的密探已经掌握了不少海神宫的内情。思索片刻,不惊动任何人,独自回到花园休息。天明时分三十六岛主准备比试,南海龙王派人来请,常霄与钟元,钟海来到大殿。今日主座上南海龙王与太君并座,太君面沉似水,显然还在生老龙王的气,见到常霄到来也没有任何缓和。常霄入座后太君首先发问:“昨夜老身派身边的侍女请你,你的人不来,两个侍女却走到五鬼巷糊里糊涂送了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海龙王诧异道:“怎会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太君根本不理,眼神盯着常霄,常霄见三十六岛主还未到,大殿里没有外人才开言:“太君,昨夜确实有侍女来请,我当然应允,可是这两个侍女把我带到一条狭窄的通道,想必就是太君口中的五鬼巷,走到中间的时候我感觉到危险,快速退出,这才逃过一劫,未曾声张。”太君摇头:“不可能,五鬼巷机关发动,没有人能退出,你根本没进去。”常霄笑道:“我记得当时看到墙壁上出现一个形似蝙蝠的夜叉,心里突然有警,这才退出。如果我没进过五鬼巷,不可能看到这一幅壁画。”太君心里诧异,这个图形在五鬼巷中间,距离出口足有三十丈,常霄怎能在铁门合拢之前退出?南海龙王神色大变,想不到自己的海神宫竟然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常霄到来,自己还不曾察觉。想到这里勃然大怒,拍案喝道:“来人。”四金刚应声出现,南海龙王咬牙吩咐:“你们把后宫所有侍从带到鲨鱼池边,等我问话,有不从者当场格杀。”四金刚领命退出,太君质问道:“你凭什么怀疑后宫的人?”南海龙王对妻子倒是很尊重,解释道:“常老弟来到五龙岛是一团好意,谁知先是有人私自调动海湫船要在海上下杀手,然后又把贵客引到五鬼巷,我这五龙岛成了什么?海神宫成了什么?我这南海龙王成了什么?”太君见丈夫发怒,这才勉强闭上口。
常霄当然不愿看到老龙王夫妻不合,劝解道:“龙王息怒,醉霞道人一心得到海湫船,当然要处心积虑,被我引出暗藏的密探应该是好事。”南海龙王叹息:“如果不是老弟机敏,老夫岂不要抱恨终生?连一个客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南海船队有什么脸到中原做生意?老夫有什么脸见中原的武林朋友?”太君深知南海的基业来之不易,出现内奸乃是极大的隐患,这一次竟然把海湫船调出去可见一斑。这时顾不上斗气,劝解道:“生气没什么用处,还是着手调查为上。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南海龙王压住怒火,点指道:“还不是我们的宝贝儿子,除了他们,谁也没有权利带外人上岛。从小你就不让我管,冲岳父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儿子不成材我养着。可是你连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把权利交给他们,这才让外人有机可乘,派出高手潜入海神宫。如果不是常老弟的到来,你我不定什么时候死在这四个逆子手里。”太君虽然想还嘴,可实在无话可说,老龙王的话在情在理,对方既然派出高手,肯定有下一步动作,一旦掌握海湫船,那就大势去矣。常霄劝解道:“龙王暂且息怒,既然有了线索就好办,事不宜迟,先要防备对方远遁。”南海龙王点头:“我马上下令让海湫船封住海口,不许一条船离开,不把这些奸细查清楚寝食难安。”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周至诚,周至心兄弟私开藏珍洞,席卷一批珍宝乘坐搏浪巨舟离开五龙岛。南海龙王大怒,质问太君:“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让你看住这两个逆子么?”事出意外,太君也觉得奇怪,常霄插言道:“既然他们刚离岛,应该可以追回来。”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弟不知,搏浪巨舟乃是南海最快的船,一直由这个老婆子掌管,一旦离岛,谁也追不上。”
这个变故着实让常霄吃惊,想不到醉霞道人的手下部署如此周密,早就安排了退路。太君纳闷道:“藏珍洞的铁门只有我能打开,搏浪巨舟上的人只听我的调遣,他们怎能轻易得手?”南海龙王拍案道:“糊涂,藏珍洞虽然只有一把钥匙,他们就不能另做一把么?对方来的人都是高手,就连那个不起眼的宋贤都能跟我对招,夺下搏浪巨舟自然轻而易举。”事到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了,南海龙王让太君到藏珍洞察看损失,安排人重新整顿海神宫。常霄摇头叹气:“想不到两位公子执迷不悟,这一回谁也救不了他们的性命了。”南海龙王问道:“老弟何出此言?”常霄苦笑:“龙王不要见怪,从醉霞道人役使幽冥剑士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用人有个特点,必须要有利用的价值,花梦蝶断腕后,竟然到聚龙山庄送死,虽然是为了自身的荣誉,却可以看出醉霞道人是有意弃掉这个棋子。就目前看来,两位公子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恐怕到不了陆地就会魂归地府。”南海龙王当然明白,拍案道:“还不如死在海神宫,背上不孝叛逆的罪名,就算到了地府也要下地狱,这就是溺爱的下场。我不怪醉霞道人用这样阴损的招数,这个漏洞是我自己造成的。”常霄心里佩服,南海龙王果然敢于担当,忽然想到比武选拔之事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比武是否延后?”南海龙王摇头:“话已出口,岂能延期?比武照常进行。”常霄暗暗点头:南海龙王果然有魄力,难怪称雄南海多年。太君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凶多吉少,自顾到藏珍洞察看,损失最多的是珠宝首饰以及小件玉器,这是因为时间仓促,人手不足,只能拣小件值钱的珍宝,大件的沉重不说,还容易被人发觉异常。太君见损失不是很大,这才放下心来,派人禀报,得知南海龙王已经开始主持比武选拔之事,太君心里埋怨: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父亲,不管儿子死活。
比武进行得极为顺利,三十六岛主可不像老龙王四个儿子那样脓包,身手敏捷,功力老到,刀枪剑戟各有巧妙。常霄留心观察,老龙王提起过珠光岛主燕南楼,这个人是老龙王培养的接班人,不能草率。三十六岛主各展所长,燕南楼出场,见此人二十几岁年纪,筋骨粗壮,浓眉阔目,颇有威严。手使一口数十斤重的鬼头刀,威风凛凛。演练刀法之时,招数纯熟,刚柔互济,隐然有高手风范。常霄颇为看好,这个燕南楼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扬名江湖。展示武功过后,常霄认为燕南楼当居首位,老龙王却不赞成,对众人道:“论武功是燕南楼夺魁,可是统领海湫船需要精通操船,熟悉海路,只凭武功远远不够。老夫决定,海神令交给金光岛主夏宽。燕南楼比武夺魁,老夫准备让他负责商船,与中原万仙堂的所有贸易都由他处理。”三十六岛主无不心服。老龙王郑重把海神令交给夏宽,叮嘱一番,燕南楼却来找常霄请教自己刀法的漏洞。常霄笑道:“刀法没有什么漏洞可言,主要在用刀的人,当初武圣关公只是一路春秋刀,几乎人人知晓,为何只有武圣一人流芳千古?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同样一路刀法,二流人物与高手的架势没有什么分别,可是高手却知道每一招的根源所在。”燕南楼深感茅塞顿开,拜谢道:“庄主金石良言,今生不敢忘怀。如果再进一步是什么境界?”常霄解释:“再进一步就需要无数的刻苦磨练,精气神与手中刀凝成一体,用心出刀,威力自然倍增。”燕南楼明白,自己还没有迈过这个门槛,只是有些好奇,问道:“如果过了这一关,刀法该如何发展?”常霄一笑:“脚踏实地才是根本,不要好高骛远,如果你达到这个境界再来找我。”燕南楼答应,施礼退下。
事情安排妥当,南海龙王才到后宫与太君商议,太君还在惦记儿子,南海龙王埋怨道:“那样的逆子有不如无,今后不许再提。”太君理亏,不好争执,又道:“既然把海湫船交给外姓,是不是把守卫海口的事交给至正,至意两兄弟?自己的儿子总比外人可靠。”南海龙王叹口气:“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吃了这么大亏还不长记性,三十六岛主哪个背叛了?海湫船十八位首领哪个背叛了?亲生的儿子闹出这样的事,简直要把我的老脸丢光了。如果我们的儿子有真才实学,我当然愿意把海口交给他,可是那两个草包哪个学过操炮?哪个懂得兵法?哪个能在比武中夺魁?”太君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开口:“他们不会可以学,只要用心还是能胜任的。”南海龙王苦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海口是五龙岛的屏障,关系到全岛数千人的性命,我怎能把全岛的安危交给那两个蠢材?不会可以学,你说的轻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两个蠢材连唐诗宋词都讲不明白,一百斤的石锁都举不起来,现在学,晚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岳父临终的交代?”
五十一章 亡羊补牢
老龙王的话在情在理,太君无言以对,当初父亲费了无数心血保住南海的基业,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可是自己两个兄长,三个弟弟只知道吃喝玩乐,整天泡在美酒笙歌,珠宝珍玩之中不思进取。父亲无可奈何之下想到了招赘的办法,总算选出了称心的人,临终时一再叮嘱不要重蹈覆辙。自从丈夫接手以来,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劳心费力,奔波于南海与中原之间,一年时光大半在海上度过。这才使南海的事业蒸蒸日上,海湫船所向无敌,商船财源滚滚。可是自己就是狠不下心管教儿子,闹出这么大的事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南海龙王叹道:“若非常老弟到来,这些人提早动手,露出马脚,一旦时机成熟,你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太君点头认可:“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这些人身手一流,诡计多端,一旦发作起来,休说海神宫,连这一片基业都难保。月影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英雄,两次被人算计竟然不计前嫌,这份胸襟太难得了。我们是不是要预备一份重礼酬谢他?”南海龙王摇头:“大恩不言谢,小恩小惠可以用珍宝答谢,如此大恩不是珍宝能抵偿的,将来有机会再行补报。搏浪巨舟乃是岳父精心打造的快船,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本来我应该亲自去,可是五龙岛经过一番变故,人心不稳,需要重新整顿一番。”太君道:“不如把这件事托付给常霄,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南海龙王点头:“我正有此意,常霄完全可以胜任。”太君惦记儿子,马上道:“最好能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婆子,那两个逆子执迷不悟,与虎谋皮,自寻死路。醉霞道人连花梦蝶这样的高手都能舍得出去,岂能留下两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你就死了心吧。”太君犹豫了一下开言:“或许还有机会,至诚知道我们在中原的一处金库。”南海龙王大吃一惊,拍桌发怒道:“死老婆子,你非要把这片基业葬送了才开心么?这样重大的机密怎能告诉他?”当下来不及多想,事态紧急,马上传令预备墨鱼舟,派人通知常霄,明日起航回中原。 常霄已经做好了准备,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南海已经稳定下来,自己可以回去了。忽然有人通报,明日启程,老龙王也要同船回去。常霄心里纳闷,五龙岛人心不稳,老龙王何必急着到中原去?于是特意前来询问,老龙王解释道:“老弟不知,南海船队的开销极为庞大,需要巨大的资金周转,一旦金库出了事,那就动摇根本了。醉霞道人夺取通天堡是为了宝藏,派人潜入五龙岛一半是为了海湫船,另一半就是为了财宝,事态紧急,老夫只能亲自跑一趟。”常霄心里叹息,老龙王把南海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思索片刻劝解道:“龙王不必心急,照我看来事情没有那么急,至诚应该明白,交出金库就是交出了性命,这件事由我去处理。如今五龙岛人心不稳,对方的密探未必全数离开,还要细查,这个时候龙王不能轻易离开。”南海龙王何尝不明白,点头道:“这也是老夫心头所想,进退两难。既然老弟帮忙,老夫把金库的事交代一下,看守之人认得赤金令,再让南楼协助你。”常霄对燕南楼的印象很不错,马上准备行装,燕南楼得到消息颇为兴奋,能与这位第一刀客盘桓的机会万金难求。墨鱼舟乃是南海的一种快船,虽然比不上搏浪巨舟,也比其他的船快不少,常霄向老龙王辞行,老龙王私下叮嘱道:“老弟,这两个逆子如果死在对方手上万事休提,如果没死,老弟可要当机立断。”常霄不解其意,点头道:“只要两人没死,我一定把他们送回五龙岛。”老龙王大摇其头:“老弟错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逆子回岛,妻妾也不能留,只要把他们的儿女带回来就行了。”常霄愕然,想不到老龙王忍心对亲生儿子下手。老龙王叹口气:“不是老夫狠心,这两个逆子不除,南海就没办法平稳,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如此。”常霄点头:“看来做首领也不容易。”
准备停当,马上启程,燕南楼首次担当重任,又与常霄这样的高人同行极为兴奋。墨鱼舟果然快捷,借着海风好似离弦的箭。到凌波岛接了花影公主之后,全速驶向中原。两位公主也没坐过这种快船,颇为兴奋,谈笑甚欢。常霄与钟元,钟海在船头观景,钟元叹口气:“想不到这次五龙岛之行会遇到这么多变故,险一险丢了性命。”钟海附和:“不错,那海湫船果然厉害,如果不是庄主发觉,我们都要成为鱼虾的腹中餐了。”常霄点头:“我也没想到,如果稍微偷懒,就难以发觉跟在后面的海湫船,更难以生离五鬼巷,这次南海之行确实凶险。”钟元问道:“庄主,听说五鬼巷总长六十丈,铁门合拢不过瞬间的事,怎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常霄笑道:“这件事还不到挑明的时候,早晚你们会明白。”谈论之时燕南楼近前施礼,常霄点头:“你是来请教武功,刀法不能一成不变,应当触类旁通,你先与这两兄弟过过招。”燕南楼虽然答应却有些不服气,交上手才发觉,钟元,钟海兄弟武功极为精湛,竟然比自己强出一大块,这才明白自己目光短浅,于是虚心讨教,刻苦钻研。常霄暗暗点头,这个人早晚会有出息。墨鱼舟极为迅捷,数日后已经来到陆地,常霄马上联络丐帮打探消息,燕南楼也传出号令,准备人手随时接应。回到聚龙山庄的时候丐帮的情报已经送达。常霄看完心里有些纳闷,原来情报上说,搏浪巨舟停泊在洞庭湖,船上人都在那里游玩。这里面另有隐情,原来这些人一直由齐士真负责联络,进入中原之后齐士真马上安排人接待,同时把船上的珍宝悉数纳入囊中。这一举动让通天堡的江飞鸾大为不满,指责齐士真假公济私,齐士真反过来指责江飞鸾得到通天堡以后把持珍宝,自己的人入不敷出。两方闹起了别扭,所以搏浪巨舟上的人无所适从,只能留在洞庭湖。
这些内情常霄可猜不出来,既然发现了目标就不能耽搁,马上动身,钟元,钟海随行,燕南楼得到消息,也准备人手赶奔洞庭湖。齐士真一向谨慎,在聚龙山庄四周布有暗探,发觉常霄赶奔洞庭湖马上禀报。齐士真立刻猜出常霄的目的,如果这些人在自己手上出了事就会被江飞鸾找到借口,挑拨是非。事不宜迟,马上传令让这些人躲避,结果周至诚兄弟的性命。在回来的路上,这些人就打算除掉周家兄弟,周至诚讲出金库的事才保住性命。如果齐士真知道金库的事早就下手了,可是这些密探起了私心,想把金库弄到手以后远走高飞,到海外逍遥。可中原到处是齐士真的眼线,行动不便,这才拖延下来。接到齐士真送来的情报,众人大惊失色,就算南海龙王亲来也没什么可怕。偏偏是常霄要来,这个人太厉害了,两次化险为夷不是凭运气,而是凭深湛的武功,灵活的头脑,听说连一向被奉为神明的醉霞道人也未曾占到上风。慌乱过后这些人准备离开洞庭湖,可是他们没料到常霄的宝马,还没准备好逃离的时候常霄已经到了。这些密探都是醉霞道人亲自挑选的高手,慌乱一阵后镇定下来,常霄只有两个随从,己方却有十几人,真要动手,胜负还很难说,就算打不赢也可以逃走。计议一番之后,留下两人看住周家兄弟,十几人各出兵刃迎敌。常霄倒觉得意外,这些人竟敢与自己对垒,看来是有所仗恃,于是叮嘱钟元:“我与这些人动手,你们借机到船上解救那两兄弟。”钟元答应,面对十几名高手,自己可没有把握。这一回常霄与以往不同,在南海两次死里逃生已经激发起了内心的豪气,这一回下定决心让这些人知道铁臂神刀不是浪得虚名。这些人可不知道,一念之差已经把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常霄下马缓步靠近,十几人对视一眼,先下手为强,招呼一声,各举兵刃围住常霄,不由分说从四面攻上。常霄身形巧妙一转,竟然绕到这些人身后,龙鳞宝刀再不留情,这样的场合正好试一试自己的刀气到了何等地步。一团寒气散开,罩住十余人身形。这时有一人惊呼一声:“刀气,快逃。”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能用刀气伤人的高手决不是己方这些人能应付的。当下不假思索,抽身就逃。可惜为时已晚,常霄已经起了杀心,在海神宫只是牛刀小试,留了几分余地,这一回可是实打实的施展。龙鳞宝刀翻转之下,空气中传出几声闷响,十余名高手当即僵立原地不动。常霄对自己的刀气感到满意,威力如此惊人,不枉自己多年的苦功。这时船上已经动起手,钟元,钟海与留在船上的两人打做一团,这两人本来是剑术高手,与钟元,钟海旗鼓相当,交起手来难分胜负。正斗之时,一人缓步登船,正是常霄。两人马上意识到,同伴不是逃了就是死了,眼前的对手已经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铁臂神刀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呼哨一声,穿窗逃出跃入水中。钟元笑道:“这两个家伙挺聪明,要是我也会选择死在龙鳞宝刀之下。”钟海点头:“便宜他们了。”角落的周至诚惊诧不已,常霄离这里还有十几步,根本没见他出刀,怎能夺取两名高手性命?
来到近前,常霄点指道:“老龙王英雄一世,怎会有你这样的逆子?”周至诚求饶道:“庄主,小人知错了,情愿向父亲请罪。”常霄摇头:“晚了,老龙王已经发出格杀令,要用你的首级号令南海。”周至诚脸色一下变得灰白,急急道:“我把金库交给你,只求饶我一命。”常霄笑道:“我有赤金令,又知道金库的详情,用不着你告诉我。”周至诚彻底绝望,一切的希望都成为泡影,咬牙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常霄微笑:“既然你恨我,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周至诚登时语塞,常霄本来是外人,为了南海的事往返奔波,劳神费力,险些命归黄泉,自己怨恨常霄确实没什么道理。本来就要下手,常霄脑筋一转,周至诚兄弟还是应该死在南海的人手里,于是留在船上等燕南楼。半日后燕南楼领人赶到,常霄把事情交代一下,燕南楼也得到老龙王的密令,知道如何处置,吩咐手下整理搏浪巨舟,马上赶回南海,在路上解决周至诚兄弟和妻妾,只把子女带回去。这件事不能让别人插手,燕南楼亲自随船返回,金库的事全权委托给常霄。齐士真得知常霄赶到,解决了一干密探和周家兄弟,心里叫苦不迭,这一回弄巧成拙,让江飞鸾抓住了把柄。正在气急败坏,忽然有人禀报,汪逸生求见,齐士真眼前一亮,这个汪逸生是派到南海的密探,专门负责联络,乃是自己的亲信,这一番能在常霄刀下死里逃生实在侥幸。于是吩咐道:“让他好生歇息,回头再来进见。”手下人回禀:“汪逸生说有机密大事禀告。”齐士真点头:“让他进来。”
这个汪逸生确实是漏网之鱼,他最先得到情报,众人商议迎敌的时候他就推托武功不济,为众人安排退路,找借口躲开,侥幸逃生。见到齐士真施礼:“见过齐掌柜。”齐士真点头:“你们船上的人都已经丧命,你怎么能逃生?”汪逸生叹口气:“我们得到消息,知道常霄要来,马上逃走还有机会,偏偏那些人自命不凡,想要跟常霄对垒,我劝不动,只好躲开。”齐士真点头:“算你聪明,船上人没有生还者。”汪逸生惊叹:“好厉害的铁臂神刀。”齐士真问道:“交手的情形你看到了么?”汪逸生摇头:“小人不敢露面,躲在船边水里,隐约听到丘老五叫了一声,好像是:刀气,快逃。四个字,接着是几声闷响,后面就没有动静了。”齐士真心里吃惊,难道常霄真的练成了刀气?照目前看来,确实有这个可能。脑子里打开了主意,继续问道:“你说有机密大事,说来听听。”汪逸生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周至诚知道一处金库,乃是南海船队在中原的流动资金,数目极为庞大。”齐士真大喜,追问道:“此话当真?你知道多少?”汪逸生笑道:“船上的人想隐匿这个金库,私吞之后乘搏浪巨舟到海外逍遥,可惜铁臂神刀先到了,小人知道金库的准确位置,可是不知道看守之人的情形,周至诚死也不肯说。”齐士真起身道:“知道地点就行,我马上调集人手,常霄极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我们要抢先下手。”为了金库齐士真可不含糊,马上召集手上所有人手动身,足有千余人。常霄漏算了一点,没想到有人逃生,不过金库事关重大,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行动。来到金库所在的薛家集,马上联络守护之人,这里只有五个人守护,见到赤金令表示听从调遣。常霄吩咐五人准备车马,把金库里的所有金银珠宝装箱转移。五人分头准备,正忙碌时忽然有人送来急报,有大批的人马赶来,八成是为了这一批财宝。常霄心里明白,还是走漏了消息,对方人多势众,不可不防。
五十二章 如此江湖
齐士真带领千余人兼程赶来,不断有探马禀报,金库的人已经开始转移,齐士真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眼看来到薛家集,忽然得到准信,是常霄在主持,齐士真心里一惊,如果这个人真的在场,恐怕自己难以得志。左思右想,常霄总算跟自己有些来往,就算不能得到财宝也应该见一面。另外这一批财宝数目庞大,如果发动手下抢夺,多少可以得到几分油水。打定主意,吩咐手下人催马趟起沙尘,高呼呐喊,做出千军万马的架势。这时金库的财宝都已经装箱,满满十辆大车,常霄不想惊动这里的百姓,带领车队离开薛家集。刚走出五里,后面喊声四起,沙尘蔽日,千余名骑士飞马赶来。赶车的人都傻了眼,这么大的阵势万万惹不起,于是纷纷钻入车底躲避,常霄下马等候,远远看到齐士真一马当先,于是抱拳微笑道:“齐掌柜别来无恙。”齐士真下马近前还礼:“庄主久违了,想不到在这里相见。”常霄明知故问:“齐掌柜兴师动众所为何来?”齐士真笑道:“庄主是聪明人,何必打哑谜?就是为了车上的财宝。”常霄假意惊诧道:“这可是南海的财宝,与齐掌柜有什么关联?”齐士真摇头:“庄主,齐某人自问没有对不住的地方,可是庄主出面让南海船队与万仙堂合作,断了我的财路,手下这么多弟兄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常霄点头:“这话有几分道理,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是两厢情愿,常某不过是中间人。”齐士真颇为不然:“庄主天下英雄,何必推托?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为何打着庄主的旗号?”常霄心里明白,这件事早晚要说开,最好是不要破脸。于是笑道:“买卖自愿,谁也不能勉强,明人不说暗话,齐掌柜不是已经得到一批珍宝了么?”齐士真摇头:“那是小数目,只能解燃眉之急。”常霄问道:“今日既然摊了牌,齐掌柜意欲何为?”齐士真一笑:“庄主刀法绝伦,动手我是不敢。不过想必庄主也不会对我下杀手,我打算跟着车马,只要庄主离开就动手。”常霄问道:“如果我一直跟着呢?”齐士真回头一指:“这些兄弟连逛青楼的钱都没有了,多久都值得等。”常霄颇感为难,如果这些人一直跟着,势必传出消息,惹得各方人物抢夺,那就不好收拾了。
常霄心里为难,齐士真自然清楚,笑道:“庄主应该明白,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这批财宝神仙也护不住,趁目前只有我知道,分出五车给我,大家还是朋友。”常霄虽然明白齐士真的话不假,可是自己不能把南海的财宝随便送人,为难道:“常某岂能慷他人之慨?”齐士真一笑:“庄主既然身怀赤金令,完全可以做主,所谓夜长梦多,时间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常霄咬牙道:“也罢,常某做主,分你两车。”齐士真摇头:“最少四车。”常霄坚持:“两车已经不少了。”齐士真不依:“我的兄弟太多,不够分的。”常霄知道,既然齐士真得到了消息,就算派人紧跟着也不好办,于是点头道:“也罢,我分三车与你,不过你可要答应不能再打主意。”齐士真也知道见好就收,作为顶尖高手能让步已经很难得了,当下爽快答应:“庄主放心,齐某人说话算话,得到财宝马上放手。”常霄点头:“一言为定。”马上交割,看守金库的人虽然不甘心也没有好办法,好在有常霄做主,分出三车财宝,齐士真验看之后抱拳道:“庄主,山长水远,后会有期。”常霄还礼:“齐掌柜记得说过的话。”齐士真笑道:“如果齐某背信弃义,庄主尽可取我项上人头。”呼哨一声,带领手下与三车财宝远去。常霄明白,这是周至诚走漏的消息,事不宜迟,马上押着车马启程,安全把珍宝转移,安顿之后回返聚龙山庄。大厅饮酒之时钟元问道:“庄主,分给齐士真三车会不会让南海船队的人不满?”钟海点头:“就是,把那个齐掌柜宰了不就没事了?”常霄摇头:“齐士真背地里捣鬼,表面上一直讲交情,我没理由杀他。这一次让步是迫不得已,想必老龙王不会计较,就算不满,我赔他们三车财宝也就是了。”钟海问道:“那个齐掌柜又不敢下手,让他跟着有什么大不了?”常霄苦笑道:“你哪里知晓,这么大一宗财宝,一旦走漏消息,必然会引来各色人物,恐怕官府也要动心,齐士真的话没错,那时候神仙也护不住。”
南海之行总算告一段落,常霄开始考虑中原的事,通过丐帮了解到,醉霞道人一方通天堡的江飞鸾与齐士真不合,主要是为了财宝的事。江飞鸾知道齐士真把南海密探带回来的珍宝据为己有已经很是不满,又听说齐士真在常霄手上虎口夺食,又得到一批财宝,另外派往南海的密探丧命在常霄手里齐士真也有责任。三件事加在一起,江飞鸾大为不满,一边去信要齐士真分一批财宝,一边向醉霞道人告状。齐士真接信后心里恼怒,通天堡只不过有几百人,高震留下的宝藏足够这些人挥霍几十年。自己手下足有两万余人,就算得到两注财帛也支持不了多久,江飞鸾竟然还要告刁状,问自己索要财宝。于是传出号令,不向通天堡提供任何消息,把到手的财宝全数发放下去,手里只留最基本的流动资金。这一下江飞鸾犯了难,没有耳目通天堡什么也做不了,对江湖形势一无所知。两方一较劲,自然无暇他顾,其余几股势力纷纷借机培植羽翼,准备应对醉霞道人的大举行动。雾灵山庄与丐帮走得最近,金蟾长老极为精明,知道要想与醉霞道人对抗就要联合万仙堂的力量,可是万俟嵩是个老狐狸,惯会见风使舵,从不旗帜鲜明的支持哪一方。通过齐士真与江飞鸾闹翻这件事长老找到了机会,原来齐士真除了南海船队以外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既然这样,只要保证南海船队与万仙堂的生意就可以逐步削弱齐士真的力量。于是调遣丐帮得力人员暗中协助万仙堂,一方面向万俟嵩示好,一方面彻底掐断齐士真的财路。这么大的事需要一个中间人,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常霄,万仙堂,南海船队都欠他很大的人情,因此长老亲自登门请常霄从中斡旋。
常霄答应了金蟾长老,专程会见万俟嵩,询问之下得知,万俟嵩担心得罪醉霞道人,正准备把生意让出一部分交还齐士真。常霄劝解道:“堂主如此打算本来没什么不妥,可是醉霞道人阴谋夺取海湫船,事情败露之后,南海龙王已经与齐士真彻底闹翻,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果堂主把生意让给齐士真,恐怕南海龙王会断绝与万仙堂的所有来往,另寻合作伙伴。这么大的生意,眼红的人可不少,有实力的首推丐帮,他们可求之不得。”万俟嵩叹口气:“老弟的话确实在理,可是江湖风云难测,你别看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势不两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站到一起。丐帮的龙头一直不曾露面,态度很不明朗。至于南海,虽然老龙王与醉霞道人结了仇,可是他年事已高,后继之人态度很难说,就老夫所知,南海没有人比得上老龙王的武功胆略,老夫辛辛苦苦闯下这一片基业不能不多加小心。”常霄万万不曾料到,意想中顺理成章的事竟然会遇到麻烦,不由沉默不语。万俟嵩解释道:“老弟,江湖远比你看到的复杂,醉霞道人有各大名门支持,还有隐逸的高人助阵,加上通天堡,以及齐士真的力量,已经具备了横扫江湖的实力。如果另外几股势力联合对抗,至少可以平分秋色。可是这几股力量各怀心腹,互相猜忌,早晚会被醉霞道人各个击破,老夫不能不留一个退身步。”常霄问道:“堂主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万俟嵩点头:“老弟是聪明人,如果醉霞道人真的要铲除雾灵山庄,第一步应该怎么做?”常霄不假思索:“当然是清理外围,除掉羽翼。”万俟嵩笑道:“这就对了,伍青阳是雾灵山庄的唯一继承人,应该是首选目标,如果派出幽冥剑士,完全可以除掉,为何没有人对他下手?”
这个问题颇为尖锐,常霄也想不明白,虽然伍青阳行踪隐秘,凭齐士真的力量完全可以查出来,真要下手九成可以成功,这么久不动手确实值得怀疑。万俟嵩继续解释:“丐帮就更不好说了,他们的弟子遍及天下,比齐士真还要耳目灵通,根本不用惧怕醉霞道人,为何行踪如此诡秘?休说龙头,连金蟾长老都不肯轻易露面,他们的立场很值得怀疑。据消息显示,老弟与醉霞道人初次交手的经过好像顺理成章,据老夫看来,却好像是在演戏,有人事先安排了一切,试探一下老弟的武功。”常霄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时反思确实有几个疑点,凭雾灵山庄老庄主的性情,就算死也不会向自己求援,为何会朝聚龙山庄的方向退却?还有就是寸心师太,如果老庄主连这个人都应付不了根本不可能与醉霞道人对抗多年,当初在大漠中的盘桓已经可以看出,这位老庄主的修为高深,确实算得上极流人物,不可能被人追得走投无路。常霄一向诚以待人,根本不曾料到这么多诡诈,一时头脑纷乱,摇头叹气。万俟嵩劝解道:“老弟,我一直说你不像江湖人就是这个道理,江湖中帮你的人未必是你的朋友,害你的人未必是你的仇人。目前看来,只有南海龙王最信得过,另外那个高震也可以打交道,虽然他有野心,可是他的野心摆在表面。金蟾长老虽然光明磊落,可是他不是丐帮的龙头,事事听人摆布,不能不防,对雾灵山庄更要多长几个心眼。”常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不到江湖竟然是这个样子,表面上光明磊落的高手侠士竟然各怀鬼胎,一时间感觉到无所适从。万俟嵩开解:“老弟不要灰心,凭你的本领自保有余,完全可以逍遥度日,一面伴妻教子一面苦练武功,相信醉霞道人也想跟你一决胜负。至于江湖纷争,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常霄点头:“看来我是该静一静了,多谢堂主挑明。”
回到聚龙山庄,常霄闷闷不乐,自己忙碌多时,竟然还是得不到真心,万俟嵩的话已经说明,雾灵山庄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丐帮也另有所图,比较之下还是跟高震打交道比较简单。钟元,钟海不解其故,常霄也无法挑明,只留在家里陪伴妻子,照顾孩子。这一日有客来访,却是万仙堂的陆文俊,大厅会面,陆文俊施礼道:“庄主,家师命我送来一本册籍,请庄主过目。”常霄接过来一看,原来这本册籍既不是账簿也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一本记事簿,上面记载着有武林人参与的各类案件。陆文俊解释道:“庄主,这是家师通过官府的卷宗多方取证的结果,没有一句虚言。”常霄点头:“你先住下,等我慢慢看来。”钟元领陆文俊到住处,常霄静下心翻看。首页上标明,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第一个案子发生在十五年前,杀人越货的一批强人落网,为首者依仗武功侥幸逃脱,改名换姓投入惠海寺。后来受不了清规戒律,到寺外饮酒,醉后吐露实情,方丈发觉后生怕事发受到牵连,竟然用迷魂散让此人变成白痴,对外宣称是寺里收留的孤苦之人,这个罪魁祸首虽然变成白痴还是躲过了律法的惩罚。第二个案子是上清宫一名入室弟子被下五门贼人引诱,沉迷采补之术,到青楼与娼妓鬼混,被人认出来,竟然下重手伤人。消息传到上清宫,掌教断然否认,声称此人触犯戒律,被关在后山。紧接着此人从青楼消失,两年后才出现,如今还在上清宫。第三个案子是当朝宰相把女儿送到南华圣母门下学武,开始两年一切如意,后来宰相被皇帝下旨处斩,没收家产。他的女儿一落千丈,被同门支使做苦力,只撑了半年就自尽了。
一路看下去,都是名门正派为了维护声誉,不顾律法人情,消弭事端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常霄感到震惊。脑子里对这些名门正派的看法有了很大转变,比较起来,醉霞道人的阴险狡诈,各路人物的尔虞我诈都是顺理成章的,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回想自身的经历,常霄着实有些心灰意冷,想不到江湖竟然与官场一样,各怀鬼胎,勾心斗角。本来以为习武之人应该比官场的人有骨气,如今看来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分别。就算自己战胜醉霞道人,成为武林泰斗,在这样的江湖环境下也没什么意思。几乎每个人都有好几张脸,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从前的目标逐渐失去了吸引力,常霄深感无所适从。送走陆文俊,钟元前来询问:“庄主,陆文俊拿来的是什么?”常霄叹口气:“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反而心烦,那里面是牵扯到名门正派的案子详情。”钟元一笑:“这又算得什么,这些事江湖人大多知晓,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公开而已。师父一直叮嘱,静坐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所以我们兄弟很少提及,庄主不必在意。”常霄问道:“你倒说说,雾灵山庄和丐帮是不是真心与我结交?”钟元摇头:“不好说,伍青阳每次露面都是神神秘秘,丐帮龙头深藏不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摸不准,在醉霞道人的强势之下立场很难说。”常霄点头:“看来还是我错了,如果不是万俟嵩捅破窗户纸,我还被蒙在鼓里。”
五十三章 惺惺相惜
经过这件事常霄对江湖多了几分了解,留在聚龙山庄潜心习武,很少出头,别人来求尽量推托,对外宣称是为了挑战第一剑客做准备。醉霞道人对常霄怀有戒心,这个对手实在不好对付,本来要对聚龙山庄展开严密的监视行动,偏偏这时候兄弟江飞鸾与齐士真闹开了别扭,这两个人的分量都很重,醉霞道人只能着手解决内部的争端,为两人说合。这一次会面地点定在岳阳楼,有第一剑客出面,江飞鸾与齐士真不能不来,按时来到岳阳楼。两人见面,彼此不服气,怒目横眉,如果不是醉霞道人关照,难免动起手来。午时醉霞道人来到,这位第一剑客身材中等,骨相清奇,面色红润好似婴儿一般,满头黑发,二目有神,望之好似四十许人。一身八卦仙衣,手持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江飞鸾与齐士真上前见礼,醉霞道人点头吩咐:“楼上说话。”三人到楼上雅间落座,江飞鸾的打扮极为奢华,齐士真只是普通装扮,醉霞道人笑道:“二弟发了财,装束也不一样了,齐掌柜为何如此寒酸?”齐士真答道:“真人不知,南海龙王与万俟嵩合伙,与我们断绝了来往,几乎断了财路。”醉霞道人点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事先为何没有准备?”齐士真叹气:“开始是常霄出面与南海龙王做生意,我不好干预,后来得知是万俟嵩在背后捣鬼,本来要对万仙堂下手,正赶上攻打通天堡,事情就耽误下来。”醉霞道人笑道:“万俟嵩是老狐狸,你未必斗得过他,既然你的人出了力,通天堡的宝藏就有你一份,为何还要争执?”齐士真一指江飞鸾:“这位堡主不肯给,我只能另想办法,用南海的密探带回的珍宝救急。”江飞鸾冷笑道:“不对吧,听说常霄顾念交情,送给你三车财宝,数目庞大。”齐士真脸色一变:“堡主这话就不对了,就算常霄讲交情,也不可能拿南海的财宝做人情。那是我得到消息,带领千余弟兄从常霄手里硬夺下来的。”江飞鸾一撇嘴:“就凭你能让常霄低头,痴人说梦。”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醉霞道人脸色一沉:“自己人有什么好争的,你们两个各退一步,通天堡的宝藏不用分给齐掌柜,齐掌柜得到的财宝也可以自己支配。”齐士真问道:“虽然解得一时之急,以后怎么办?”醉霞道人一笑:“万俟嵩不会与我们为敌,自然会让出一部分生意,南海龙王也不傻,如果我全力对付他,完全可以切断南海诸岛与中原的所有联系,那时候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齐士真这才心服。江飞鸾也点头认可,醉霞道人吩咐:“你们携起手来才能有所作为,今后不可自乱阵脚。”两人齐声答应。这才开始饮酒,江飞鸾问道:“大哥忙的事如何了?”醉霞道人点头:“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行动。”江飞鸾喜道:“常霄只能再活一个月,这个消息太好了。”齐士真也颇为兴奋:“除掉这个人确实是好消息。”醉霞道人摇头:“我还不想动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聚龙山庄下手。”江飞鸾不解:“为什么?这个人是我们的眼中钉,多活一日后患无穷。”齐士真也有此疑:“真人此话何解?”醉霞道人叹口气:“你们哪里知晓,常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我来讲,是个举世难求的对手,不经过实打实的交手我不会动他。”江飞鸾劝道:“大哥应该当机立断,此人武功声望与日俱增,休说旁人,连我们的阵营里也有人倾向于他。”齐士真也劝:“不错,此人身怀赤金令,又是丐帮的客卿首位,再加上万仙堂的支持,实力极为雄厚,不可大意。”醉霞道人摇头:“你们不明白,当年段青霄刀斩赤灵神之后,意兴萧索,封刀归隐的原因就是失去了唯一的知音。当今天下,常霄就是我唯一的知音,有很多话只有他能明白,我是不忍心下手。这件事先放一放,你们两个稳住局面之后,集中精力追查丐帮的龙头,无论如何要摸清虚实。另外要派人到关外去,摸清高震的一举一动,这个人的能力不简单,用的好就是牵制常霄最好的武器。”齐士真问道:“雾灵山庄呢?”醉霞道人一笑:“已经在我掌中了。”
第一剑客自然不会大言欺人,得知这个消息江飞鸾与齐士真大喜,多年的对手一朝解决自然开心。齐士真问道:“真人何时下的手?怎么没有一点消息?”醉霞道人笑道:“这还是个秘密,你们记住不要外传,详情以后再说。除了常霄,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这才是我要关心的事。”江飞鸾问道:“什么人值得大哥如此看重?难道比常霄还棘手?”齐士真已经明白,皱眉道:“真人是说段青霄,这个老家伙确实不好对付。”江飞鸾摇头:“段青霄已经退隐,对我们构不成威胁。”醉霞道人指责道:“你已经是通天堡主,怎么这么没脑子?退隐江湖还可以二次出山,只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就可以。再说凭他的武功,就算没有借口,谁敢说个不字?只要他出山,各大名门都会改换门庭,我们的实力最少损失七成。”江飞鸾咬牙:“这些人都是假道学,人前道貌岸然,转过脸就是一肚子鬼胎。”醉霞道人笑道:“江湖就是这样,锦上添花者数不胜数,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我一直不让你们对付神刀门就是为了这个人,骨肉连心,说不准段青霄会为了亲人再入江湖。”这些话两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第一剑客的光环,那些名门高手不可能为己方出力。醉霞道人表明态度,对南海船队采取包容的态度,只要合伙做生意一切都好说。对聚龙山庄要严密监视,摸清常霄的一举一动,再有就是寻找丐帮的龙头,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瓦解丐帮。部署之后齐士真道:“真人对常霄斩杀我们的密探一事怎么处理?”醉霞道人赞叹道:“常霄实在不简单,竟然到了刀气伤人的境界,比我早了十几年。目前看来,他与我的差距微乎其微,就算我能占到上风也无法取他的性命,我可不想走段青霄的老路,找机会到聚龙山庄会一会这个怪人。”江飞鸾问道:“大哥为何称呼常霄为怪人?”醉霞道人解释:“如今的江湖还有这样热心肠的人当然奇怪,换了别人,整个江湖都将大变样。”齐士真出主意:“真人可以换一种身份前去。”醉霞道人摇头:“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会感觉出来,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可是都能感觉到对方。”
这是顶尖高手才具备的感知能力,江飞鸾和齐士真可听不懂,计划一番各自离开,分头行事。这时常霄正在为一件事烦心,燕南楼回到南海处理完周至诚,周至心兄弟的事后马上带领商船回返中原,得知常霄私自做主交给齐士真三车财宝深为不满。像常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保不住这一笔巨资,交给齐士真摆明了另有所图。因为燕南楼负责中原的事,首先去信向南海龙王请罪,同时询问生意伙伴的详情。老龙王叮嘱他可以同齐士真继续合作,留几分余地,万万不可向常霄追究财宝的事。虽然老龙王没有怪罪的意思,燕南楼却心有不甘,特意写下一封书信送到聚龙山庄,信里表明,准备与齐士真继续合作,话里话外就常霄保住金库的财宝一事道谢。常霄接信后马上明白,这是在埋怨自己拿三车财宝送人,计议之下准备归还,一是手头没有那么多,二是公然还回去有伤脸面。正在为难之时钟元进门禀报,万俟嵩差人送信,也是说南海船队与齐士真和解的事,今后南海船队的生意两家各占一半。常霄苦思之下拿定主意,万俟嵩应该可以帮忙,于是去信要求在万仙堂的生意里入一股,价钱上让给南海一成。万俟嵩颇为奇怪,常霄身怀赤金令,何必要拐弯抹角,直接在南海船队入股不就行了?作为老江湖万俟嵩觉察到,常霄与南海船队之间产生了隔阂,这件事自己插不上手,既然常霄开了口,万俟嵩决定,在现有的价钱上让一成,算在常霄名下。燕南楼得到消息大喜,这一成看来不多,可是一笔笔算下来数目可不少,用不了多久就能挽回损失。自以为得计,也没把消息传给老龙王,为将来埋下了隐患。常霄为了这件事欠了万俟嵩的人情,总要想办法还,自己不计得失帮助南海,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自然心里不痛快,眼前的问题就是从何处寻觅一笔巨资还给万俟嵩。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讲,只能闷在心里,因此闷闷不乐。
事情就是这么巧,眼前的事没有解决又添了新麻烦,岳父日观王喜欢游览中原山水,经常四处游玩,品尝各地美酒佳肴,有万仙堂关照本来没什么事。偏偏遇到一群怪人,用一种邪术夺走了随身的所有财宝,连车驾都丢了。据万仙堂的消息显示,这一批人也是来自天竺,没有引起注意,而且邪术古怪,防不胜防,前后三批人都被迷倒。得到消息常霄先让钟元,钟海把岳父接到聚龙山庄,自己联络丐帮寻找这一行人的踪迹。丐帮耳目众多,很快传回消息,这些人已经用邪术聚敛了惊人的财富,都装上海船准备出海。事不宜迟,常霄马上离开聚龙山庄,烈焰四蹄蹬开,风驰电掣一般,很快赶到海口,果然发现一只大船停泊,不少人在往船上装货。如果平时常霄一定会采取温和的办法解决,如今心情郁闷,顾不上别的,沉声喝道:“船上的人出来。”声音浑厚,好似铜钟一般久久不绝,震得船上人耳鼓嗡嗡作响。很快就有一群人冲下船,为首者是两名异族美女。常霄的两名妻子都是天竺公主,对天竺美女的相貌有几分了解,当即认定,这两名美女不是天竺人。十余名黑袍人簇拥着两名美女,虽然蒙着面纱也可以看出深目高鼻,来自异域。这一群人上下打量常霄,一名美女问道:“客人哪里来?”常霄冷笑道:“多说无益,交出天竺日观王的财宝任你们离去。”美女嫣然一笑,这个人太不自量,多少能人异士未能破解法术,狼狈逃走,这一个人竟然口出大言,岂不可笑?随行人也觉得可笑,一起笑起来,常霄怒喝一声,声音好似重锤一般砸在这些人心上,登时鸦雀无声。两名美女对视一眼,这才明白对面的人非同小可,彼此点头,摆出奇怪的姿势,摘下胸前佩带的水晶胸坠,口里喃喃叨念些什么。常霄心里奇怪,这些人在弄什么玄虚。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发觉异常,转头一看,烈焰的眼神竟然有些迷乱,身躯微微颤抖。常霄登时明白,这是对方施展的邪术在作怪,于是断喝一声,两名美女花容失色,好似受到重击一般踉跄后退,常霄倒觉得奇怪。这时两名黑袍人上前,手里拿着弯刀,常霄心里暗笑,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亮刀,不知死活。本来心里就有气,出手也就不留情了,出刀是太浪费了,对付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费力,身躯一转,已经把两把弯刀拿到手里,两名黑袍人仰面栽倒。这一下对面的人大惊失色,这两个人是教中的长老,本领出众,在对方手下竟然不堪一击,这个人实在可怕。有人把伤者抬上船,常霄冷笑:“乖乖交出财宝,否则难以善离此地。”众人商议片刻,鱼贯退回船上。常霄就在船下等候,不大一会儿船上走下来一名黑袍的老妇人,左手拿着一根长杖,顶端竟然是一个五颜六色的骷髅,右手托着一个水晶球,模样极为诡异。常霄明白,这个老妇人一定是这些人的首领,于是问道:“你们到中原敛财究竟为了什么?”老妇人上下打量常霄,神色间颇为凝重,一言不发就晃动手上的长杖。杖上挂着的金环叮当作响,颇为刺耳。烈焰感觉到恐惧,躲到常霄背后。常霄倒没什么感觉,冷笑道:“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老妇人神情有些紧张,把长杖立在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把粉末,口里喃喃叨念,把粉末撒向空中。常霄以为这些粉末有毒,当下大袖一挥,卷起一股疾风,把粉末卷得无影无踪。老妇人神色大变,身躯都有些颤抖。
常霄心里奇怪,自己并未杀人,对方不应该如此恐惧。老妇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长杖顶端的骷髅上面,托起水晶球高声乱叫,常霄根本听不懂,也不在意,只是静静观察,看看对方的邪术有什么奥妙。老妇人全力施展,常霄根本不为所动,眼神清澈,没有任何迷乱的迹象。原来这就是摄心术,有迷惑催眠的效果,遇到意志坚定的人则无效。常霄的修为当世罕有,这样的小把戏当然无法奈何他。摄心术还有一个特点,如果迷惑不了对方,施术人的心智反而会被对方控制,老妇人害怕的就是这个。可是用尽了手段还是无法奏效,眼神开始迷乱。常霄当然觉察到这个变化,于是笑道:“你还是收起来吧,这样的把戏对我无用。”老妇人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僵立在那里,常霄不明究竟,问道:“你是首领么?”老妇人点头,常霄继续问:“为什么到中原敛财?”老妇人开口:“光大我教。”常霄冷笑:“这样的宗教还是消失最好,异族的事与我无关,你把日观王的财宝交给我,尽快离开,否则难免大祸临头。”老妇人马上发出命令,有人抬下三个箱子,常霄点头:“你们走吧,最好不要再见面。”老妇人马上传令,大船升起帆,拔锚起航。常霄也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顺从,也不愿多费心思,找了一辆车拉上财宝回返聚龙山庄。
五十四章 敌友难分
日观王经历一番变故,心神未定,正在饮酒压惊,钟元,钟海和月影公主陪着。常霄进门见礼,日观王点头:“我还担心你有什么闪失,回来就好。”常霄入座笑道:“幺魔小丑何足挂齿,岳父受惊了。”日观王一吐舌头:“贤婿好大口气,幺魔小丑,他们可是波斯火毒教的人,从来没人敢于招惹。”常霄不以为然,这些人实在没什么了不起,于是笑道:“那个老妇人被我吓破了胆,乖乖交出财宝离开,确实没有什么。”日观王吃惊道:“你把火毒教的祭司都制服了,真是没想到。”常霄摇头:“我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个水晶球是个稀罕物,长杖上的骷髅只能吓唬一般人。”日观王砸舌不已:“了不得,了不得。”月影公主笑道:“我丈夫是婆竭龙王转世,火毒教祭司算什么。”一家人欢聚数日,日观王收拾一番继续游玩,常霄还是留在家里,花影公主早晚临盆,不能轻易离开。万万不曾想到,江湖中竟然传出流言,一种说常霄应该把所有珍宝留下来还给失主,另一种说常霄把所有珍宝据为己有,贪财忘义。得到这个消息,常霄心里有气,别人没有能力保住珍宝关我什么事?有本事自己去夺,凭什么要我夺回来?如果真的全部夺回,一旦发还,肯定有一番争执,里外不讨好。至于说自己贪财忘义更是无稽之谈,从入江湖那一天起,就没想到这个词会落在自己头上。本来就有心事,如此一来更是郁闷,于是在家里闭门不出,谢绝宾客,潜心研习武功。因为南海船队与齐士真重新合作,丐帮对常霄也有不满,有金蟾长老关照,总算保持来往。常霄已经对江湖感到厌倦,不太关心这些事,一门心思钻研刀法。
江飞鸾与齐士真和解,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丐帮,全力寻找龙头。从前有雾灵山庄牵制,不能全力以赴,如今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放手大干。如此一来丐帮立刻感觉到压力,丐帮虽然弟子众多,可是真正的高手寥寥无几,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当然捉襟见肘。无可奈何之下,金蟾长老亲自到聚龙山庄与常霄会面。常霄还是热情接待,两人到密室会商,常霄问道:“长老这么急有什么大事?”金蟾长老叹口气:“不瞒老弟,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万仙堂已经做出让步,南海船队也与齐士真言归于好,醉霞道人的势力进一步稳固。最近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丐帮,丐帮可有些吃不消。”常霄纳闷道:“雾灵山庄不是与丐帮同气连枝么?为何不肯协助?”金蟾长老苦笑:“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雾灵山庄好像与醉霞道人达成了协议,丐帮已经成为唯一不听醉霞道人号令的力量。”常霄心里吃惊,想不到雾灵山庄的庄主竟然背弃多年的盟友。金蟾长老的话没错,各股势力都向醉霞道人低头,只剩下丐帮,一旦丐帮垮台,醉霞道人就成为真正的江湖霸主。如果在从前,常霄一定会向醉霞道人下战书,一决胜负。如今心境变了,就算战胜第一剑客又能怎样?得到虚情假意的支持又有什么用?谁也不会真心支持你。当下只是淡淡问道:“长老的意思怎么样?”金蟾长老道:“万仙堂,南海船队,雾灵山庄都与老弟有来往,老弟能不能出面让他们分散一下醉霞道人的力量?”常霄苦笑:“不瞒长老,万仙堂万俟嵩老谋深算,不会为了我得罪醉霞道人,何况我还欠了他们一大笔钱。南海船队负责中原的燕南楼对我有看法,也不会听我的话。至于雾灵山庄,他们跟丐帮合作多年都可以一朝背弃,对我这个外人更是不放在眼里。”金蟾长老叹气连连,摇头不语。常霄沉思片刻道:“目前还有一个人可用,高震离开中原日子不短了,如果他重入中原,一定可以牵制醉霞道人的力量,我再暗中协助,应该可以缓解丐帮的压力。”金蟾长老点头:“不错,高震的能力不可小视,请老弟发一封信邀他重回中原。”
江湖中风云难测,金蟾长老协助雾灵山庄多年,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指不上,反过来求常霄这个外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事态紧急,只能抓紧设法,先派人到关外打探高震的近况,很快传来回音。高震与尹天雷刻苦习练武功,同时调教了三十六名精干属下,作为将来的骨干力量,号称火神骑士。金蟾长老也猜不透高震的立场,先派人把常霄的信送到关外。丐帮的消息不假,高震确实卧薪尝胆,准备复仇,与尹天雷刻苦练功,进步极大。玉蝴蝶开始的时候不太习惯这种日子,后来领略到其中的乐趣,高震一门心思练武,根本不来纠缠,玉蝴蝶第一次身边没有男人,每日沉迷于白山黑水,天池飞雪中,享受难得的山水乐趣。高震不甘心失败,自己苦练刀法的同时还招募了三十六名属下,亲自调教。尹天雷埋头苦练电光锥,功力与日俱增,有常霄的例子摆在前面,尹天雷极为刻苦,高震对这位师弟的进步也极为赞赏。经过这次磨练,两人的修为迈进了一步,远非昔日可比。高震虽然身在关外,却很关心中原的动向,经常派人到中原打探,得知幽冥剑士彻底毁在常霄手上,心里既羡慕又妒嫉,羡慕常霄的本事,只恨自己为什么达不到这样的境界。经过刻苦磨练,三十六名属下的刀法日渐纯熟,高震也开始怀念当初锦衣玉食的生活。尹天雷倒是无所谓,这里环境优美,没有大城镇的喧嚣,山林中的乐趣无穷。这时有人送来书信,高震马上与师弟商议,尹天雷犹豫道:“我们的力量还小,难以在江湖立足。”
依着尹天雷的意思,在这里十年八年也无妨,高震可不是甘于寂寞的人,这一番磨练是迫不得已,见师弟不赞成解释道:“师弟,庄主的信里说得明白,万仙堂,南海船队,雾灵山庄都已经向醉霞道人低头,如果丐帮一旦被醉霞道人控制,整个江湖都在他掌中,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这个时候进关的好处可不少,首先是帮了丐帮的忙,我们就可以得到丐帮的协助,再有就是给了庄主面子,真要有事可以请他出头。”尹天雷还是不太放心:“如果醉霞道人把矛头对准我们,那可是灭顶之灾。”高震笑道:“醉霞道人要做江湖霸主,最大的目标不是我们,不会亲自出面。不是师兄吹牛,只要他不来,别人都不在我眼里。”尹天雷见师兄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坚持,开始准备行装。玉蝴蝶得知要回到中原的花花世界也很是欢喜,美酒笙歌,一呼百诺的日子同样诱人。高震身上还有不少钱,玉蝴蝶十分怀念当初在龙亭群芳会上的风光,想要重温旧梦。高震也想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没有被醉霞道人消灭,于是先派人进关准备,还在开封龙亭举办群芳会,三个人收拾一番打点进关。启程后尹天雷问道:“师兄,是不是要夺回通天堡?”高震摇头:“凭我们的力量夺不下来,再说夺下来也无用,反倒背上了包袱,还是想办法提升实力要紧。”玉蝴蝶倒是无所谓,笑道:“反正住得舒心就行了,好久没有品尝山珍海味了。”尹天雷叹口气:“还是庄主烤的苞米最好吃,那才是天下第一美味。”高震虽然惯会享受,也认可这句话:“师弟的话没错,可惜那样的美味很难再有机会品尝了。”玉蝴蝶不服气:“我不信,那样的粗劣之物有什么好吃。”高震摇头:“你哪里知晓,庄主的烤苞米可遇不可求,就算要十万两白银我也愿意,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笑着进关,玉蝴蝶嚷着要到京城买胭脂水粉,各色衣服首饰,高震并不急于赶路,三人取道京城,为群芳会做准备。如此张扬当然被齐士真得到消息,高震这个人曾经刀斩幽冥剑士,本身刀法极为了得,这个时候进关显然有所图谋。当初醉霞道人交代过小心这个人,于是齐士真传令属下密切关注高震。丐帮把消息传到聚龙山庄,常霄寻思,这一次帮丐帮的忙,主要是冲金蟾长老的面子,不过丐帮的龙头始终不露面,这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岂能统领庞大的帮会?金蟾长老话里话外提到,丐帮的龙头不是躲在幕后,一直在江湖走动,只不过用不同的身份。常霄寻思,自己应该没会过,如果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自己完全可以感觉到。既然只有丐帮不肯臣服于醉霞道人,自己就应该与这位龙头碰面,确定一下今后的步骤。金蟾长老明白常霄的意思,已经开始安排会面的事,常霄随时准备会见龙头。地点还没定,时间也没讲好,正好钟元进来禀报,有一位客人自称故友。常霄心里一动,是不是丐帮的龙头来了。刚要出迎,脑筋一转,既然丐帮的龙头隐藏身份,自己就不能出迎露出马脚,于是吩咐钟元领客人到观景楼会面。钟元心里纳闷,这个生客从未会过,为何要领到观景楼?不好多问,径直领客人到观景楼款待。常霄准备一下找钟元询问:“这位客人样貌如何?”钟元答道:“大约四十岁上下,面色红润,步履轻盈,有些根底,没看到兵器,穿着普通,没什么特异之处。”常霄点头:“你去吧,这个客人由我来接待。”钟元心里嘀咕:什么人这样神秘,连我都不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