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红了脸,明丽的脸上带着少女娇怯婉转的风情,爱娇的说:“我还小呢,母妃。”
孟贵妃上下将她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胸前,意味深长的说:“不小了。”
昌平公主面红耳赤的双手环胸,感觉她母妃看她的眼神和看着两个馒头没什么区别,还如此简单粗暴的进行评价,“母妃,你……”
昌平公主气恼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一定不是她高贵又优雅的母妃,她母妃才不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来呢!
孟贵妃收回了眼神,丝毫不理会她的指责,转而道:“你和江家公子相恋了几年,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过阵子,等江夫人身体好一些,我就将她召进宫来,谈谈你们俩的事。”
“我还不急呢。”昌平公主脸红红的,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害羞了。
孟贵妃幽幽道:“你不急,但是我急啊。不见到江夫人,怎么了解当年的来龙去脉?”
昌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所以谈婚事只是个幌子?”
孟贵妃悠然以对,“当然是个幌子了。你不是不急吗?”
昌平公主瘪瘪嘴,想哭。
太欺负人了,她一个女儿家,难道还不能害羞了?
非得要她说出那种恬不知耻的话才好吗?
将人给逗弄的都快哭了,孟贵妃摆摆手,开始撵人:“成了,事也说了,办法也有了,你先回去吧。”
昌平公主站起来,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转身离去。
快走到门口了,她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冲已经拿起秀棚重新开始一针针绣起来的孟贵妃道:“母妃,你可不能跟三哥说这些事是我告诉你的。”想起她三哥的在外面对付人时的性子,昌平公主眼睛一转,强烈要求道:“若是三哥知道了,你就说是你发现的,不准牵扯到我!”
孟贵妃又开始拿瞅傻子的眼神瞅她生的这个闺女了,看了两眼,不忍直视的别过头,摆手撵人:“知道了,快走吧你!”
昌平公主得到应允,眉眼一弯,心里暗道终于也能坑一把自家母妃了,越想越是高兴,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孟贵妃抬眼望着那道渐渐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内心十分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看着怪聪明的,怎么该聪明的地方从来不聪明呢?
还特别容易被人三言两语糊弄住。
安王如今既已动了感情,依他的性子,将来肯定是要明媒正娶的。可对方既是干妹妹这个身份,又在安王府里住了这么久,若是就这样嫁了,难免要惹人诟病。
安王要是真动了心思,会舍得玉玉这样受人非议?少不得要为她寻一个正经身份,让她光明正大的嫁进王府。
现在江家的出现,可不是正对上了吗?
若是安王知道这件事是她昌平办的,能不记得她的好?
非要把这样的好事往外推,可不就是傻吗!
孟贵妃摇摇头,心里特别的无奈,又想起同样粗枝大叶,头脑似乎不太灵光的心上人,暗道:莫不是在淑媛跟前久了,随了她吧?
这么想着,孟贵妃的目光又变得慈爱和煦起来了。
昌平公主寻了个日子,将她母妃的意思跟江一清透露了一些。江一清欣喜万分,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好歹有了去探寻的机会,也省的他没日没夜抓心挠肝的苦想,却摸不到半点儿的头绪。
过了十多日,江母的身体已经好转起来,江一清却始终没能开口跟母亲说这件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几次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江-青蔓毕竟做了他十几年的妹妹,虽然小时候因为母亲的疏远,同母亲也不太亲近,可这几年渐渐大了,便单方面的和母亲亲昵起来了,虽然总是受到冷淡对待,却总有些百折不挠的意思。 江一清自己与这个妹妹感情倒一般,是因为曾经见过她暗地里对下人颐指气使的跋扈模样,觉得这个妹妹太过傲慢任性,仗势欺人,甚至会做出掌掴婢女的事来。可这几年,这妹妹收敛了许多,举止也得体了起来,加之她常常流露出对于父母和他这个兄长的孺慕之情,他慢慢的便有些改观了,只当是她长大了,懂事理了,所以改了从前的性子。
面对这样的江-青蔓,江一清不免就有两份怜惜的心思在里头。而且,江母身体一直时好时坏的,这种还没个影儿的事,江一清也怕弄巧成拙,刺激到江母,或是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让她空欢喜一场。
不过,江一清自打见了那个跟自家母亲相似的小姑娘之后,心里对母亲多年来不肯承认青蔓是她女儿的事便多了几分认同感。
这事看起来可能对从始至终都还一无所知的江-青蔓不太公平,可世事哪里又有全然公平的?
若她真的不是江家的女儿,那对他真正的妹妹,他的母亲,甚至他和他父亲,又公平吗?
他们一家人分离多年,又要怪谁呢?
他们有权去探究事情背后的真相。
若江-青蔓的的确确是江家的女儿,当证据摆在眼前,母亲必然会为这多年的冷遇给她一个交代。
若是不是,那也该给他们江家一个交代。他们嫡亲的女儿、妹妹,究竟是如何被换走的?青蔓的真正身份又为何?不管如何,若她愿意,将来江家仍旧有她的一席之地。
事情一拖拖到了孟贵妃召见江母的日子。
江一清最终也没告诉他母亲孟贵妃到底为何召见她,只是嘱咐江母随身的丫头,一定要照顾好江母。
入宫那日,江母的气色很好,加上装扮得当,眼角浅浅的皱纹似乎都消失了。
她只以为孟贵妃是召她商量儿子和公主的婚事,毕竟,除此之外,这个昔年在闺中时赫赫有名的才女也没有什么可以同她说的事了。总不会是找她续那压根儿没有的旧吧?
江母这个人除了女儿的事,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糟心事儿。少女时期容貌娇艳,才艺不俗,在家中也受宠。她上面三个哥哥,各有所长,都做出了一些成就,也颇为疼她,不需她去联姻来换什么前途,她也就无须像其他闺阁贵女一样担忧自己嫁娶的事儿,更不必汲汲营生,去讨好谁,或是专门设计什么,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及笄之后,嫁的又是父亲的学生,人选是她自己点了头的,也脱离了盲婚哑嫁的范畴。此后更是一胎得男,在婆家奠定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而后公婆相继离世,她连来自长辈的压力都没有了,后宅的权利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里。
就是这样看似已经完美了的人生,却有了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
就是女儿。
分明刚出生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一个小身子,看的她心都软了。等她昏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带着胎记的小婴儿。
纵然所有人都说这是她的女儿,但她心里没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