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撇撇嘴,如果赵璋刚才没有打翻茶杯,没有不小心踩到他的脚,那他就信了。
两人一露面,沈母的目光落在赵璋身上,顿时愣住了:你你是顾濯?
四年时间也不算长,赵璋的外貌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当年那个少年不仅威势凛然,且表情也有种说不出的冷静。
老夫人安好!赵璋上前两步,将手里的锦盒递过去,许久不见,老夫人还是与从前一样光彩照人!
沈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看了沈嘉一眼,别人不知道沈嘉的心思,她作为母亲的多少能猜到一些,尤其当年顾濯离开后,沈嘉一度失魂落魄,几次借酒浇愁,嘴里喊的都是顾濯的名字。
老夫人不知道这二人有过一段往来,只当是沈嘉暗恋人家,也因为此,沈嘉提出要先考功名再成家时她才会同意,她心疼儿子,盼着他能放下心结,如今儿子高中了,仕途坦荡,又快要成亲了,这时候顾濯冒出来,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太好。
她也是喜欢顾濯的,这个孩子样貌品性都令人赞叹,她恨不得抢过来当儿子,可若是他的出现会让沈嘉再次陷入痛苦,那老夫人宁愿他不要出现。
你你就是庭哥儿的叔父?沈母突然想到了这层关系。
是的,庭哥儿是我兄长的孩子,这段时日多谢老夫人对他的照顾,庭哥儿很喜欢您。 沈母嘴唇动了动,不得不佩服缘分的奇妙,原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了,她确实喜欢赵庭,可论喜欢,她当年更喜欢顾濯,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沈嘉看出气氛有些尴尬,忙说:娘,先把客人请进去吧,在门口说话不太好看。
沈母这才回神,拉住赵庭的手说:是是,看我,太激动所以忘了,快进去,我准备了消暑的水果冰沙,你沈叔教我做的,酸甜可口,你肯定喜欢。
赵庭道了谢,回头看了皇叔一眼,又瞥了沈嘉一眼,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他听说过沈嘉与皇叔的关系,两人同拜怀安先生为师,一起学习,那皇叔认得沈家人就不奇怪了,不过总觉得沈老夫人不太喜欢皇叔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叔得罪过她?
沈母拉着赵庭走在前面,好奇地问:你们一个姓赵,一个姓顾,怎么会是叔侄?
赵庭愣了愣,赵璋替他回答:顾濯是我的化名,我本姓赵。
沈母听说他连名字都是假的更加不高兴了,眉头皱了皱,很客气地说:当初你走的急,连告辞都没一声,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缘分,也是你们师兄弟的缘分。
正好嘉嘉快成亲了,到时候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对了,你一定也成亲了吧?家里孩子几个了?多大了?改天让你夫人过来走走,咱们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合该走动起来。
赵璋抬头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只觉得大夏天的有些发冷,犹豫着回答:是已经娶妻了,不过还未生子,她不太方便出门。
哦,是哪家的姑娘啊?我嘉嘉要娶的是柳县主,你知道她吗?老夫人几乎是带着炫耀的语气说的。
沈嘉干咳一声,提醒道:娘亲,他知道的。人就是他安排的,婚也是他赐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几乎能肯定他沈母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不可能对赵璋有敌意,可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这些年可从没听她提起过。
哦,这样啊。沈母不再与他们说话,拉着赵庭嘘寒问暖,问他课业重不重,日常生活有无人照料,家里有没有人陪他,问的细无巨细。
赵庭声音软软地回答着,脸上一直带着笑,看得出来是真心与老夫人亲近,沈嘉掐了赵璋一把,小声说:孩子还是要有长辈关照着的,平日里怎么不让皇后多关心关心他?
赵璋捏了下他的手,同样小声回答:不是让你多关心他了吗?他如今与你亲近多了。赵璋想的比较多,他和沈嘉这样见不得人的关系,以后两人都没有子嗣,唯一一个赵庭肯定要好好培养,也要孝顺沈嘉,否则万一自己先一步走了,沈嘉就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沈嘉心头一酸,牵住他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挡走了一段路。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老夫人直接带他们去餐厅,有丫鬟送来温水净手漱口,然后纷纷落座。
今日沈菁一家三口都在,原本以为只是多个小孩也就没避讳,此时见到沈嘉带着一个成年男子进来沈菁就想避开。
沈嘉拦住她说:大姐姐不用避讳,他你也见过的。
赵璋当年去保宁府时沈菁已经出嫁了,但嫁的近逢年过节也会回来,因此见过赵璋,她仔细一看,惊讶地说:这不是顾公子吗?你们又遇上了?
赵璋朝他们点点头,解释说:我本姓赵,是赵庭的叔父。
啊?原来如此,难怪庭哥儿如此优秀,原来是你家的孩子,当年家母可喜欢你了,恨不得招你做女婿,可惜你离开的太突然了,他们一家人为此伤心了许久呢。沈菁大大咧咧地说。
沈母瞪了她一眼,快闭嘴吧,说的跟你跟人家很熟似的。
因为多了个外男,虽然没有避讳,但也分了男女两桌,赵庭因为年纪小,被沈母拉在身边坐着,另一边坐着沈菁的小女儿。
上菜吧。沈母吩咐道。
杨森对赵璋不太熟悉,印象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接触的太少,而且赵璋身上的气势太足了,他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简直让人腿软,难怪对侄儿那么严苛,想必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折磨人的。
赵璋和沈老太爷聊了几句,两人当年关系不错,他每回去沈府都会被他拉着下棋,偏偏是个臭棋篓子,也就赵璋肯让他几步。
说起往事总是格外刺心的,赵璋已经不太想去回想了,那段过往对他和沈嘉来说不仅有快乐,更深刻的是痛苦,所以两人重修于好后便很少提过往。
但沈父显然不这么认为,总是时不时问他一句:你可还记得当年 赵璋只能点头,记得的。然后与他一起忆当年,想起快乐的事情嘴角便微微勾起,那张威严赫赫的脸庞便多了几分和气,让人不至于看了发憷。
杨森小声问沈嘉:妹夫,你这师弟是当官的吧?官职是不是很大?
沈嘉笑了笑,点头:是,很大,很大很大的官。这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了。
难怪,太有威严了,我这样的小商人见到他都心慌慌的,他这么年轻就当了大官,家里肯定也不差。
沈嘉继续点头,确实不差。
难得他愿意到咱们家来,与岳父岳母关系还不错,那庭哥儿又深得老夫人的心,以后两家可以多走动走动。杨森毕竟是商人,这样有利的事情难免会多算计一些。
沈嘉点点头没说话,今日过后,赵璋还能不能进沈家的门就得看沈母什么态度了。
饭后,有下人将赵家叔侄送的礼品送到花厅,大家移步花厅喝茶聊天,沈母这才有时间打开赵璋送给她的木匣子,里头是一对成色上佳的翡翠镯子,通体翠绿,炎炎夏日里见了令人心喜。
让你破费了,怎么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沈母有心拒绝。
沈嘉先一步替她将镯子戴上,傻呵呵地说:娘,他不差这点钱,一点小意思您就收着吧,不收他下次都不敢来了您瞧,多好看啊。
赵璋附和道:确实如此,今日出门仓促,且是临时决定上门,因此没有好好置办礼物,下回一并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