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本宫不可以 布丁琉璃 1958 字 5个月前

下一次,绝对不能再临阵怯场,绝对不!

纪初桃抱紧了怀中的披风,暗自下定决心。

……

坊门下的积雪落下,噗地一声砸在祁炎的脚边。

他目送着纪初桃的马车远去,缓缓吐出些许燥热的气息。

夜已深了,街头的灯笼将尽未尽,像是渴睡的眼。微冷的风拂过,带来一股极淡的浅香,祁炎嗅了嗅袖口,那里有在纪初桃身上沾染的味道,奶香奶香的,很好闻。

明明已经解了披风,可还是很热。祁炎皱眉脱下外袍搭在手中,抬手松了松两片交叠衣襟,几度深呼吸,强迫混乱的思绪恢复冷静。

定神,他微微侧首,余光瞥向身后的铺子。

从一开始,他便察觉十丈开外的铺子后,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解决他们耽搁了些时间,幽静的小巷里,祁炎看着被手刀劈晕的两名黑衣人,伸指挑起他们衣裳的下摆,果然在腰间看到了两枚军中才有的令牌。

他擦了擦手起身,将黑衣人露在巷口外的脚往里踢了踢,这才踩着薄薄的积雪,朝与宋元白约定的酒楼走去。

二更天的梆子声沿街敲过,厢房中,宋元白打着哈欠正昏昏欲睡之时,祁炎推门进来了。

这次,他倒没有翻窗。只是天寒地冻的雪夜,他却臂上搭着外袍,只穿了件雪色的中衣便走了进来,一身寒气。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我那百两银子一件的锦貂披风呢?”宋元白傻眼地看着他略微凌乱的单薄衣裳,而后想到什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祁炎反手带上门,自顾自在案几旁坐下,沏了一杯酒。

“算了,衣裳不重要。史局的预测还真准,没白浪费我那两车烟花。”宋元白抻了抻腰坐在祁炎对面,身子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晚的计划进展如何?看你这副尊荣,该不会是……”

祁炎斟酒的动作一顿,仿佛又闻到了指尖淡淡的女儿香。

“顺利。”祁炎望着酒盏冷冽道。

酒水中荡漾着粼粼的灯光,像极了她那双因慌乱而微微闪烁的水杏眼。

捕捉到他那片刻的失神,宋元白一愣,敛了笑意。

他看了眼祁炎的耳根,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真的?”

祁炎别过眼,侧颜依旧冷峻,淡淡道:“一切皆在掌控之内。”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个鬼啊!!!

宋元白恨不能揪住这人的衣襟猛烈摇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句:“那你在脸红个什么!!”

第26章 过招 这就叫‘后发制……

塞北的风冷冽, 吸入肺中像是吞刀子般难受。面前关山兀立,城外黄沙万里。

祁炎再次梦见了十六岁那年关山的雪夜,年逾花甲的祖父披甲执锐, 朔风卷起他黑色的战袍猎猎,浓密的须眉上苍白一片, 挂着冰霜。

而他的脚下, 是折断的兵刃和成堆战死的尸首。他的眼前, 是颓坯破败的城墙和敌军滚滚的狼烟。

他受朝廷之命诱敌深入, 血战七个日夜,却直到死,也没有等到朝廷许诺的援兵。

祁炎记得祖父弥留之际的样子, 原本高大魁梧的老将军躺在榻上,被褥上全是血,却几乎看不到身体起伏的轮廓, 血沫染红了他的白胡子, 每呼吸一次都能听见淤血堵在他胸腔里的“喀喀”声。 他用粗树皮般皲裂的手,颤巍巍将穷奇墨玉交到了祁炎手中, 告诉他:“老夫气尽,将随先帝而去, 回想此生戎马,叛过忠过,已无憾矣!唯挂念孙儿祁炎,生性桀骜, 多慧近妖, 恐因老夫之死而生事端……”

“……今将穷奇军信物予吾孙炎儿,若有一日不得已要动用此物,愿炎儿是用它去保护重要之人, 而非是去背主弃义之事……切记,切记!”

祁炎跪在榻前,双手接过这块沾血的墨玉,将它紧紧地攥在掌心。

然而下一刻,画面陡然翻转。

他看见自己亲手将墨玉解下,挂在了一名女子柔嫩的脖颈上。

那女子穿着嫣红的嫁衣,身上浅浅的软香氤氲,一如昨夜烟火之下,姿容绝色的小公主一袭火红的石榴裙,轻轻握着他的手吐气如兰。

还未看清梦中那女子的脸,祁炎便觉察到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靠近。

骤然惊醒间,他已探手循着脚步的方向抓去,下一刻,熟悉的惨叫声响彻厢房。

“是我是我……嘶快放手,痛痛痛!!”宋元白的手被祁炎反扭在身后,痛得龇牙咧嘴,整个人呈麻花状扭曲。

祁炎定神松手,将他推开。

“天快亮了,我只是好心来叫醒你!”宋元白翻了个大白眼,扭了扭生痛的手臂。

祁炎从小榻上起身,揉了揉眉心。

昨夜他心神不定,满脑子都是纪初桃水润微颤的眼眸和温柔的女儿香,原以为将心事藏得很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动摇,却被宋元白一语戳破。

祁炎自小就是个自制到近乎可怕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有超出掌控之外的发展,索性留在酒楼过夜,没有回公主府,借此平复躁动了一晚的心神。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连素来只有黑暗血腥的梦里,也会出现那样熟悉温软的女儿香。那块穷奇墨玉是祁家的命门,他绝不可能赠给任何一个女人。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罢?”宋元白打断了他的思绪,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笑吟吟打趣祁炎,“要么,咱们换条路走?昨儿夜里,你可是连梦里都喊着殿下的名字呢!”

祁炎一顿,随即冷嗤:“我从不说梦话。”

见没有诈到他,宋元白颇为无趣地撇撇嘴。

不过,宋元白的话却像是投石入水,在祁炎的心中荡开些许暗流。梦里祖父的死和温软的香交织,一冷一热,拉扯着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