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抱拳,随即与纪初桃错身而过,大步走开。
纪初桃望着祁炎的背影,烟眉轻蹙。
方才,他是生气了吗?
祁炎最近怎么怪怪的?要么很长时间不出现,即便遇见了,也是说不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难道……难道他是在公主府里呆腻了么?
纪初桃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不由沉思:看来,二姐教的那些用不上了,得尽快洗清他身上的罪名,还他自由才行。
……
祁炎快步转过回廊,握拳抵在廊柱上,眸若黑潭,暗流涌动。
明明他想说的话不是那些,可为何一见到纪初桃,或是听见晏行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会偏离自己的掌控,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第二日,纪初桃去了长信宫一趟。
纪妧的面色不太好,多有疲色。 “大皇姐,太医怎么说?”纪初桃看着一向强势威严的大姐劳累至此,难掩心疼。
“无非是操劳过度,让好生调养。”纪妧披着外袍,嘴上说着要歇息,可批阅奏章的笔却一刻也不曾停下。
“皇姐,你还是歇一歇罢,晚一刻也不迟。”纪初桃劝她。
“年底百官御宴,礼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松懈不得。皇帝又年纪太小,应该将心思放在治理朝政上,终归不放心,等忙完此事,再歇也不迟……”
话未说完,纪妧忽的掩唇咳嗽起来。
纪初桃忙给她拍背顺气,生怕大姐也像二姐一样,落了个终身病痛的下场。
那一瞬,纪初桃想了很多很多。
终于,她下定决心,轻声道:“皇姐,要不……我帮你?”
纪妧一顿,抬起上挑的凤眼望向她。这个妹妹在庇护下长大,眼里只见风月,不弄心计,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涉及朝事……
纪妧眼一眯,露出几分笑意:“本宫之前那般教你,你都无动于衷,现在怎么突然懂事了?”
纪初桃抿了抿唇。
她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皇姐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劳累至此,纪初桃怎能安心享乐?
何况,帮助大姐也是在帮助她自己。若能为大姐分忧,祁炎谋逆之罪便有机会洗刷干净,君臣释疑了。
“也好,你也长大了,不如试着操办宫宴。”纪妧将礼部的折子递给纪初桃,疲惫的凤眸中有了些许笑意。
她道:“永宁,除夕御宴就交给你了。”
纪初桃知道,大姐是借机试炼她的能力,亦是她“长大”的第一次起步。
她双手接过那封奏折,捂在怀中,重重点头。
从长信宫出来,正巧遇见了纪昭。
见到她手中的折子,纪昭好奇道:“这不是礼部御宴的奏章么,怎么在三皇姐你这儿?”
纪初桃含而不笑,温声道:“这个,算是一个考验。”
纪昭愣了愣,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笑着道:“那太好了啦!有了三皇姐助力,朕也会踏实许多呢!”
第29章 年宴 解决一个危机。……
是夜, 星月无光,北风凛寒。
“方才传来消息,这次除夕御宴是由三公主操持。”琅琊地界的某处府邸中, 谋士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将密笺递给暗处的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 “三公主经验不足, 是个动手绝佳的好机会。王爷, 您看……”
男人展开密笺扫了一眼, 嘴角一扬:“按计划兵分两路,立即和那边联系,确认筹备是否妥当。”
“是。”谋士应了声, 顿了顿,又道,“王爷, 属下倒觉得祁将军那儿, 可以放一条线出去。”
琅琊王略一思索,明白了谋士的意思, 便道:“也好,便将弃子给他, 试一试这小子是否值得相信。”
扑棱的羽翼声,一只白羽信鸽掠过寒夜,朝暗潮汹涌的京都飞去。
距离除夕御宴只有半个月,纪初桃中途接手, 事情杂乱如麻, 礼部和宫里的官吏、内侍往来不绝,都快将公主府的门槛踏破。
虽说皇亲操办御宴,一般只需稍加监管便可, 但纪初桃依旧不敢有半点松懈,每日卯时起,亥末睡,宴饮流程和器物布置都要亲自过目完善方能放心,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可亏得她记性超群,那么繁琐的流程和人事安排,她一次也不曾记错。
御宴前三天,为了省去往来车马奔波的时间,纪初桃索性搬回了永宁宫暂住。因是内宫,不能带外男,便将祁炎等人留在了公主府中。
大概是日间劳累,又许久不曾回宫里居住,夜里纪初桃睡得不甚安稳,又做起那些稀里糊涂的梦来。
只是这一次,梦里出现的不仅仅是祁炎。
依旧是那间富丽雅致的屋子,软烟帷幔,锦绣良床,她坐在窗边镜子前,铜镜里映出来的脸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窗外,侍婢窃窃的声音传来。
“三公主似乎心情不佳,还是去向祁将军禀告一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