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姝望着男人琥珀色的眼珠,凑上前道:“大殷怪事频发,你再不收敛,这支簪子便会是你的陪葬。”
血珠顺着簪子滚下,落在她苍白的指间,红得近乎妖娆。
……
纪初桃也是听到鼓声后,才知晓簪花宴上出了意外。
海棠树下,鸟雀惊飞。她惊醒似的从祁炎怀中抬起头来,侧耳听了许久,喃喃道:“好像是御鼓击响的声音,出什么大事了?”
她脱身欲走,又被祁炎攥住。
“殿下这就走?”他又皱起眉,一脸的不情不愿,不知餍足。
纪初桃的脸还烫着,比海棠花更为娇俏,都不敢去看祁炎灼热的视线,混混沌沌中,胡乱哄道:“待本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回去再和你继续……”
“继续”两字脱口而出,她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
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方才一个开端就让她把持不住,继续那还了得?
“……继续谈。”她一脸正色地补充,只是脸红成那样,并无威慑力。
祁炎眼中化开些许笑意,一手捻着栾枝负在身后,一手牵着纪初桃,俯身颔首道:“好,我等着。”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撩人的喑哑。
纪初桃整理好神色,从冷宫门下转出,祁炎负手跟着,一双眼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似的。
纪初桃被他的视线望得发麻,完全没法聚神,忍不住回身道:“你回府去,不许跟着本宫!”
“臣想跟着。”祁炎唇线扬着恣意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拿着丹桂,又这副神情,是个人都能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何况一看到他的脸纪初桃就脸红心跳,根本没法保持清醒。
遂叉腰,努力严肃道:“你若不听,本宫就不和你谈了!”
这招果然有用,又或许是以退为进,总之祁炎总算乖乖停住了脚步。
纪初桃长长吐出一口热气,拍拍脸颊,朝着紫宸殿行去。
没多久便碰上了一路寻来的贴身宫婢。挽竹甚是焦急的样子,忙上前道:“殿下方才急急忙忙跑去哪里了?今日不太平,可吓死奴婢了!”
纪初桃腮上一抹轻红,支吾道:“本宫听到了鼓声,发生了何事?”
挽竹将有人上奏科举舞弊,簪花宴中止的事一一道来。
纪初桃满心的缱绻瞬间消散大半,担心纪昭的状态,便匆忙赶去紫宸殿。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望去,狭长的宫道尽头已没了祁炎的身影,想必是出宫回府去了。
“殿下,您在看什么呢?”宫婢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心口还是滚烫的。
纪初桃抿了抿过于红润的唇瓣,细声道:“没什么,走罢。”
紫宸殿中正在议事,群臣激愤。
纪初桃站在殿外,隐约听到了“大殿下主持了三次科考,从未有如此纰漏”“若是大殿下在便好了”之类的声音。 而年少的天子坐在龙椅之中,沉默不语,神色变化无端。
科举舞弊非同小可,纪初桃无法越俎代庖插手朝政,想了想,转而去了长信宫。
纪妧神色沉静,正倚在罗汉床上悠闲地看书,宫婢给她捶腿,似乎并不知道紫宸殿上正掀起怎样的波澜。
但纪初桃看到了一旁立侍的秋女史,便猜到大姐应该是已经知晓了的。
她也跟着平静了些许,行了礼,问道:“皇姐不去处理这事么?”
纪妧对妹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慢慢翻了页书,道:“现在是皇帝当权,本宫出面作甚。”
纪初桃道:“阿昭年少,心思敏感。我怕若大姐不帮他,他心里会有想法。”
“你放心,待他熬不住了,自会来求本宫。”纪妧淡淡道,“羽毛还没长齐就要飞,摔痛了才知天高地厚。”
大姐永远都是这般睿智冷情,仿佛没有什么情感能牵制住她的理智,亲情不能,爱情也不能。
可纪初桃知道,她并非生来就如此。为了守护纪家,她不得不割舍掉所有的软肋,一步步将自己逼成无坚不摧的模样。
“阿昭会理解皇姐的,就像我如今理解皇姐一样。”纪初桃道。
纪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中藏了几分嘲解,意义不明道:“那小子比你狠,永宁。”
一番折腾回到府中,已是夜幕将近。
内侍们取了长柄钩子,将灯笼一盏盏点燃挂上。
纪初桃吩咐宫婢下去准备汤池的热水泡澡,自己则拖着酸软不已的双腿进了寝殿,打算趁着汤池备好前小憩片刻。
追祁炎那会儿跑得太狠,现在还未缓过来。
谁料才迈进寝殿,殿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一具带着水汽的炙热身躯从门后贴了上来。
纪初桃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欲呼,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单臂圈在怀中。
纪初桃后背紧贴着门扉,微微睁大眼,对上了祁炎那双张扬炙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