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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可以 布丁琉璃 2129 字 5个月前

下雪了?

朦朦胧胧间睁眼,却似乎看到榻边帐外站了一条熟悉的身形。

“祁炎……”纪初桃倏地坐起,喘息着掀开帐帘一看,屏风外空荡荡的,哪里有祁炎的身影?

可窗户分明是半开的,檐下灯光洒进来,镀亮了飘飞的雪絮。

第66章 冬祭 “护身符”是假……

隆冬黑夜漫长, 五更鸡鸣,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霓云坊内,一名油头粉面的纨绔衣衫不整, 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着, 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云娘, 给爷亲一个”。这厮俨然醉得不分东南西北, 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恩客留宿的花楼, 朝僻静的后院跌撞而去。

和前院揽客的热闹花楼不同,后院漆黑死寂,坟冢般阴森森没有一丝人气。

“嘶, 什么鬼地方,连盏灯笼也无!”醉酒的纨绔打了个冷颤,穿过院子, 稀里糊涂推开一扇门, 唤道,“云娘!小娘皮, 过来伺候……”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抹冷月般的寒光闪过。

那醉酒的纨绔发出“嗬”地一声, 瞪大双眼,喉咙处一线极细的血痕。

下一刻,鲜血喷薄而出,他如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死得没声没息。

“何人?”厅内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回禀大人, 是只走错了地方的醉猫,属下已处理干净。”说着,杀人者拖着那具刚倒下的尸体离去, 在雪地里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暗色血痕。

府兵泼了热水洒扫,很快,阶前的那点血迹也没了,空荡干净得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厅中,琅琊王纪因按膝而坐,手中不住盘着两颗麒麟纹核桃。而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祁炎与姚信,更有京中巡城御史、府兵统领八、九人。

“王爷,今夜密谋大事,为何不让前院花楼歇业?”一名下属道,“人员往来,太过危险。”

纪因一派雍容气度,徐徐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若歇业关门,无异于此地无银,反叫人疑心。”

说着,纪因盘了盘手中的麒麟核桃,将话题引入正轨:“今在座诸位,皆为大公主纪妧所忌,虽满身功勋、忠心为主,却落了个贬罚不一的下场。当年先帝迫于无奈命大公主摄政,今妖妇挟天子篡权已有九载,迟迟不肯放权,党同伐异,欲取帝而代之,先帝每每托梦于本王,未尝不垂泪叹息江山毁于妇人之手。”

大战在即,总要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鼓舞士气,或受命于天,或颠倒黑白……

祁炎不动声色,纪因的手段都是他平日玩剩的。

只是,按照纪因老狐狸的性子,不会冒险将所有的棋子召来厅中,定然还有什么后招埋在暗处。

正想着,纪因的声音传来:“承天门乃宫城重要防守之地,这头阵还需交给战无不胜的祁将军攻克。一来,祁将军声名显赫,能震慑负隅顽抗的大公主麾下;二来,承天门一破,我等才能一鼓作气围困长信宫,逼大公主纪妧交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祁炎面不改色,抬起锋利的眉眼,起身道:“臣走至今日,已无退路,愿听王爷差遣!”

“好!很好!”纪因抚掌,端起酒盏起身道,“成败在此一举!愿与诸君满饮此杯,顺应天命,誓以死清君侧!”

碎雪纷纷,众人纷纷举杯应喏。

两刻钟后,雪停了,天际传来隐约的鸡鸣。

谋士自屏风后转出,朝着手盘核桃的纪因一拢袖道:“王爷,您将攻破承天门这样重要的人物交给祁将军,是否太过草率?属下自恃目光毒辣,却唯独看不懂祁将军心中所想,此人年纪轻轻,绝非好掌控之人,让他举荐姚信已是冒险……”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本王不曾想到?”

纪因悠然饮酒,笑道,“危险就对了。只等他替本王攻破承天门,就没了最后的利用价值,本王自会将‘谋逆’之罪扣在他头上,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替本王去死。本王便可顺理成章地夺过他的军权,以‘救驾’为名义逼宫,岂不名利双收?” 谋士恍然:“王爷英明。只是祁家在军中颇有声望,若是负隅顽抗,想杀他并非易事。”

“所以,本王还需一个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纪因冷冷一笑,两枚核桃在他掌心摩擦出刺耳的嘎吱声。

天际一线微光,将城门楼阁檐上的积雪映成清冷的蓝白色。

城门外无一行人,护送天子和长公主前往郊庙祭祀的镇国军亲卫,已整装待发。

宋元白一身戎服,手勒缰绳控制身下马匹,奇怪道:“琅琊王那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承天门乃是宫城重要防线,攻破它则是首功,纪因怎舍得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祁炎的战甲折射出霜雪的冷光,骑在乌云盖雪的战马上,瞥着宋元白憨憨的小白脸道:“对于逼宫之人来说,最倚仗的是什么?”

宋元白摸着下巴:“当然是军权……难道是因为你有军权,他才这般信任你?”

祁炎道:“军权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这样的道理,纪因不会不明白。

宋元白虽然玩世不恭,却并不傻,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利害。

“所以这是一场‘局中局’,琅琊王那厮想借‘承天门兵变’坐收渔利,趁机夺你军权?”

宋元白大惊,“那你还答应?趁机杀回去将琅琊王的老巢端了,岂不痛快!”

祁炎冷然一笑,眸子扫过整整齐齐列队的祁家军,沉声道:“再精彩的局若是少了看客,何来痛快?我想要的,不仅是一场胜利。”

“但你动用了穷奇……”宋元白小声叹道,欲言又止。

许久,他叹了声,拍了拍祁炎的肩道:“罢了罢了,你一向比我老谋深算,其中利弊你定是早有抉择,我便不说什么了。”

祁炎想起了方才潜入公主府时所见之景,纪初桃果然好好戴着那枚穷奇玉,连睡觉都不曾取下,不由微微松动眉头。

片刻的温和,他又重新沉下眉眼,一夹马腹道:“按计划,启程!”

……

纪初桃在榻上失神许久,她隐约好像看见祁炎站在帐帘外的屏风后,对她说:“好好待在府中,等我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