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巡狩大明 神灯 3436 字 5个月前

那是小小一滴鲜血,也许是因为飞溅到了旮旯里的缘故,它没有被清洗掉,段飞记得史总捕刚才说过血迹喷溅得墙上与门后到处都是,这一滴血应该就是死者的血迹了。

段飞回头看了看,在脑海中简单构建了一下当日的现场,目前所知的信息,死者是扑倒死在地上,这血迹距离地面不过一尺高,莫非这是死者倒下的时候脖子第二次或第三次喷溅血迹时留下的?这是这颗粒的形状与大小,还有这位置……不免有些奇怪,它不像是直接喷上去的,倒像是大滴鲜血落在门板上然后横向飞溅出来的一滴。

段飞问道:“王管家,当日墙上血迹都喷溅到了什么地方?”

王管家在墙上比了个大概仅及腰的位置,说道:“最高喷到了这里,其次是这里和这里,就好像有人把血泼到了墙上,好一大片全是血。”

段飞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说那血迹是像被泼上去的,连成了一大片的,而不是喷溅上去的,颗粒细微的?”

王管家迷惑着不知如何回答,段飞叫人盛来两碗水,第一碗段飞含了一大口在嘴里,然后用力憋气把水喷了出去。

水滴在墙上形成了一片雾状的痕迹,王安摇头道:“不像,当时的血迹不是这个样子的。”

段飞将那碗水中剩下的部分倒在右手上,然后他的右手向上一挥,水滴随即被甩到墙上形成了一条弧线形的痕迹。

万安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有点像这个,但是还要粗还要多许多。”

段飞将另一碗水倒在一块布上,湿漉漉地一甩,墙上登时出现大片的水渍,王管家连连摇头道:“不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奇怪……”段飞说道:“这是三种最常见的喷溅痕迹了,王管家,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王家肯定地说道:“绝不会记错,当日的情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血……那血……对了,那墙上的血迹就好像我那儿子淘气的时候用小鸡=鸡向墙上撒尿似的!没错,就是那个样子的!”

段飞哑然无语,他想了想,说道:“我没见过斩首,所以不知道人脖子的血能喷多远,不过……”

段飞把石斌拉到据说是王善谦伏尸的地方,把他按得趴到地上,段飞说道:“当时死者不外乎是这样趴着或跪着,被一刀斩首的话……血迹喷溅在墙上似乎不太可能形成……小孩撒尿的效果吧?总捕大人以为如何?”

史羽峰咦地一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摸着胡须拉碴的下巴,犹豫着道:“似乎……确实……有些不妥,这是怎么回事?验尸的仵作怎么从未提起?”

段飞皱眉想了一会,又瞧了一会,实在找不到其他线索,他回到了严捕头身后,说道:“总捕大人,这个现场我已经暂时看完,接下来我们去第二天被杀的三少爷王善儒的被杀现场瞧瞧吧。”

史羽峰的瞌睡被那古怪的喷溅血迹赶跑了,他对段飞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带着大家随即向王老爷子的侄儿王善贵被害之处赶去,同时解释道:“王善儒是在镇外一辆马车上被袭杀的,马车已毁,车夫被打晕,什么都没看到,我们还是先看看第三个死者的被害现场吧。”

王德全的四个儿子以及四个侄儿都是善字辈,分别取名为谦恭儒雅与富贵利达,这个王善贵正是王德全的二侄儿,他在海安镇的宅子也不小,隔着王善谦的宅子并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史羽峰可不管这些,敲开门便闯了进去,这个王善贵死在自家的卧室,段飞看时卧室已经被收拾过,木地板上的血迹很淡,因为死者是死在浴桶之中的,据说当时王善贵觉得水冷了,王善贵的妻子于是出去叫丫鬟提热水进来,等她们进来的时候王善贵已经死了,木桶被劈开,王善贵死在地上,身体自锁骨间到下腹被一道伤口劈开,肠子肚子都随着水流了满地,现场是惨不忍睹!

这个现场被破坏更大,除了惊叹凶手的残忍狠厉之外段飞也找不出什么新的线索,只能听人说当时卧室门窗紧闭,凶手究竟是如何进出的都无人知晓,没有尸体,现场被破坏,段飞毫无发现,不由有一股挫败感从心中升起。

“史大人,为何死了十几个人却连一具尸首都没留下来呢?”段飞叹息着问道。

史羽峰答道:“王家在如皋县影响很大,仵作验尸之后他们要求将尸体尽快安葬,如皋县令便同意了,加之血迹留存在卧室毕竟不好,所以现场才会被收拾干净洗刷一新……”

段飞无语了,面对的是一个连杀十多人的连环凶手,他却连一具尸体都见不着,这案子……真tmd乱七八糟啊!

第〇三五章 【血疑】

在带着段飞他们向下一个现场走去时史羽峰反而精神起来,他啧啧道:“杀了王善贵之后凶手越发凶残了,连女流之辈都不放过,我们也曾怀疑是王家的仇人干的,但是王家却说自己没有仇人,海安镇上的人也说不出王家与谁有仇,真是奇怪,杀手一个个把王家的人杀猪般杀了一个又一个,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嫌犯。”

“王家在生意上也没有仇人?难道他们做的都是独家生意?就算他们再与人为善,生意场上总有得失之争,不可能大家都赚钱吧?”段飞质疑道。

史羽峰道:“正是如此才更叫人觉得奇怪呢,我们明察暗访了许久,却着实找不到对王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直到后来有人投书揭发王家勾结倭寇走私,这事才稍有眉目,但是我们又找不到王家走私的证据,一查之下倒是了解到了一些内幕……王家背后关系网相当复杂,我们怀疑王家在给某个大人物洗黑钱,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段飞暗自凛然,这个案子远没有当初想的那么简单,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不知道。

史羽峰低声道:“现在上面的意思是只要抓到凶手便罢,王家也想息事宁人,走私的事就不要管了,大家只管找凶手便可。”

段飞恍然,这样的案子区区一个扬州府绝对是盖不住的,原来上面有更大的人物在关注此案,难怪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呢。

这些背后的事以段飞目前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去管的,他要做的就是沿着线索将凶手抓出来。

段飞他们来到了王家二少爷的家,他的媳妇也死在自己家的书房中。

“夫人擅丹青,忙完家务便常常在书房中画些花花草草,聊以打发时间,当日她在书房绘画,奴婢们都不敢打扰,直到申时中厨房派人来问夫人该给晚膳准备什么菜时丫鬟才发现夫人已经死了……”被叫醒的管家揉着惺忪睡眼,指着书房中一小块痕迹说道,这还是段飞来到如皋查案后看到的第一块完整的血痕。

“她是怎么死的?怎么血迹这么少?”段飞望着那摊血迹,疑惑地问道。

管家犹豫了一下,答道:“仵作说夫人……夫人是被利器穿喉而死,至于血为什么不多我可不知道。”

“我看过尸格,上面确是那么记的,原因不明,也许是割破气道而死,没有伤到血脉吧。”史总捕道。

“也许?传这个仵作来,先打二十大板再说!”段飞大怒道:“自大宋提刑官宋慈传下《洗冤集录》之后便留下了填写尸格的严格要求,什么叫做‘候检验讫,从实填写’?连人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这个仵作实在该打!”

段飞突然爆发的怒火令史总捕都暗自凛然,他也觉得那个仵作不太称职,却没有段飞感受这么强烈,见段飞发怒,他便附和道:“不错,这个仵作确实该打,等天亮之后我亲自把他痛打一顿,看他以后还敢虚应敷衍么。”

语音一转,史总捕问道:“阿飞,你还看出什么线索吗?”

段飞哼了一声,瞪着那个管家,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凶案现场,能看出什么就是怪事了。”

“啊!”书房中响起数声惊呼,史总捕对段飞的话已经信任有加,他反手便揪住了管家的脖子,将他提到面前,狞声道:“好大的狗胆,你们竟敢伪造现场欺骗本官!” 管家惊诧之后迅速恢复镇定,他叫屈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岂敢伪造现场,大人不要信他胡说,这分明便是我家夫人被害之地!”

“哼,我胡说?伪造现场阻挠破案,总捕大人,等我揭破他的谎言之后该如何处置这家伙?”段飞冷笑着问道。

史总捕嘿嘿笑道:“以凶手同谋论罪,至少也能打一百板子并且发配流放,判得严了,像这种连环凶杀的重案,同谋者判个斩首也是可以的。”

那个管家却相当硬气,竟然毫不害怕,嘴里还在反驳,段飞喝道:“少废话了,流血太少只是我怀疑最少的一点,地上血滴呈圆形,这说明它们都是是垂直滴落的,试想一个人只被割破气管的情况下,她一时还没有死,难道不会挣扎吗?手不会捂着脖子沾上血迹吗?挣扎爬动的时候难道不会弄得到处都是吗?可笑你们居然还伪造出了鲜血飞溅的痕迹,可惜我一眼便看出这些血迹分明是谁割破了手指甩上去的,根本不是真正喷溅的血迹!”

很多事情没有说出答案之前一般人确实很难看出问题所在,等段飞将自己的判断根据说出来,在场最愚钝的人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更何况这个聪明的管家?他知道再也隐瞒不过,然而不论史总捕如何追问,他就是不开口。

段飞拍拍因为趴在地上而沾上了些许灰尘的手,冷笑道:“不用问我也能猜到真正的现场在哪里,不外乎卧室、浴室、茅厕这些地方,不信总捕头可以立刻去查看。”

“不用了。”一个冷静沉着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从书房外传来,王家的二少爷王善恭傲然现身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