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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眼迷迷瞪瞪地看着前方,人头和人头模糊成一片白斑, 无端让人想起手术室里吃人的探照灯,投射出审视又刻薄的亮光。

    而自己像个溺水的人, 明知继续随波逐流不对,但名为“怯懦”的情感水草一样缠绕在脚踝上,扯着不让他浮出水面。

    怎么办?

    冯周不太清楚。

    忽地台下的骚动声变大, 浪潮一样击打在舞台上, 他抬头看去,只见正中央的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横幅。

    以黎国豪为首的几个二班学生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条横幅举高,红底黄字, 斗大黑体,熟悉的搭配依旧土得人头疼。

    横幅上书八个大字:“血‘雨’腥‘风’,必定成功。”

    血雨腥风这四个字儿似乎有了生命,在锃亮锃亮的聚光灯下跳动着,争先恐后挤进他的眼里。

    前排的领导听见后面的喧闹,伸着脖子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赵主任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学生,一张胖脸涨得通红:“你们几个,把东西收下去!”

    黎国豪几人连忙偃旗息鼓,听话地把横幅撤了,等主任把头转过去,又悄悄支棱起来,在前排同学脑袋顶上乱晃。

    冯周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总觉得这大场面被他们一打岔,严肃的气氛倒少了七八分。

    刚刚忘了半天的第一句话回到脑中,他稳了稳心神,想着沈盈盈教的主持几要素,尽量大声又清晰地把本该背得滚瓜烂熟的报幕词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聚光灯暗了下来,几个人匆匆从他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

    他顺着来时的台阶缓缓而下,腿脚有些发软,手心里攥了一把汗,不知不觉中冷汗险些浸湿了后背,回想起来刚刚的事,不由得升起几分后怕和不真实。

    邰枚似乎比他还紧张,松了一大口气:“冯学霸你可以啊!”

    “那个横幅怎么回事?”冯周问他。

    邰枚轻咳一声,磕巴道:“路姐说得给两个话题中心人物弄个solgan吸引人的眼球,就交给黎国豪去办了,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

    仔细琢磨琢磨这“血雨腥风”,好像也确实是运动会那天下午随口一说的玩笑,可至于谁能记到现在——

    冯周确信百分之八十不会是路小南。

    他对邰枚的回答不置可否,透过幕布向舞台上看去。

    民谣的名字起了两周都没个所有人都满意的,所以最后的定稿简单粗暴,直接叫《一首全班人一起写的歌》。

    直至此时,其余被蒙在鼓里的同学方才明白那天突如其来的调查问卷是何用意。有人红了眼眶,随着音乐的旋律挥手,心中凭空多了几分伤感与惶恐。

    还有一年,就再也不能和这群人像这样坐在一起胡闹了。听起来很长,可其实也就堪堪365天,一秋一冬一春再一夏,之后各奔东西,有缘再见,无缘再也不见。

    每句歌词都有出处,被人或化繁为简,或填词造句,揉进温柔的旋律里,写的是一同走过的一载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