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朕和她 她与灯 1220 字 5个月前

“是……什么。”

“礼不下庶人。说的是:不向庶民苛求完好的礼节。”

席银觉得这话中似带有某种贬斥,但她不敢明问,也不敢质疑。

神色黯然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奴……懂了。”

谁知话刚说完,却听他道;“但这两句话,我向来喜欢反说。刑上大夫,礼下庶人。听得懂吗?”

席银怯怯地摇了摇头。

女子离儒家《周礼》过于远了,哪怕张铎解得浅显,她还不甚明白。

但那个反说,却令她莫名地心脉震颤。

刑上大夫,礼下庶人。 她粗陋的认识,不会局于文字上的解释。

所以,她理解到的意义是一副图景,常年困于泥淖的燕雀,忽听金铎撞鸣之声,振翅奋起,继而化为鹰鹤,直冲云霄。

是时洛阳天高云淡,疏朗清明。

“蠢物。”

张铎干冷地吐了两个字。

除了三分斥责之外,剩下的竟是七分失落。

这世上,慧明如陈孝,赤忱如赵谦,他们都能听明白他其意所指,但他们永不会认可他。

于是他很想眼前这个女人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奈何她不识字,没有读过一日的书。

所以,被他骂了就悄悄的,不敢大声说话。

“席银。”

她受了重话,突又听张铎唤她,忙轻声应道:“在。”

“从明日起,江沁教你识字。”

“奴愚笨……”

“愚笨就苦学!”

她被他吼得肩膀一瑟。

“是……”

“从《急就章》开始识起。千把个字,一日百字,十五日为限,我会亲考。届时若一字识写错……”

“奴不敢!奴一定用心。”

***

席银习字的日子,过起来如流云翻覆。

江沁入不得清谈居,便在矮梅下搭了一座石台,书刀,研,笔,官纸,都是张铎给的,江沁不能私用,便用一枝梅枝为笔,以清水为墨,石台为纸张,教席银写字。

那本《急就章》是张铎临摹皇象章草的写本,去蚕头留燕尾,凝重、含蓄,笔意多隶,笔划虽有牵丝,但有法度,字字独立内敛。横、捺、点画多作波磔,纵横自然。

但其用笔之力过于刚硬,极其不适于女子临写,江沁原本说替席银找一本楷字本,张铎却不准许。而席银也有几分执意,写不像就拼命地写。光一个“急”字就写了百遍有余。

一晃十日即过。

女人手中的字迹,不过是笔画架构端正与否的差别。

而清谈居外,却是风云变化。

云州城一战,庞见大败,郑扬留下的十万大军,几乎折损怠尽。

刘必亲临云州城,叛军士气鼓舞。直入霁山山麓安营扎寨,剑指洛阳的最后一道关隘。

前线军报传回时,皇帝在太极殿上当殿惊骇呕血,被抬送回寝殿。 张奚与尚书令常肃立于太极殿外。

流云如绸,头顶失孤的燕雀之辈,哀鸣盘旋。张奚望着地上苔藓潮湿的青缝,沉默不语。

常肃道:“中书监的杖伤还未痊愈?”

张奚握拳道:“尚书令有话直言。”

常肃道:“你我皆不熟军务,连曹锦的军队驰援不急都算不到……这实在是……哎!”

他愤而拍股。

“云州城已破,我等该为陛下上何策,难道真的要南渡迁都?”

“失洛阳则是失帝威,万死之言,你也敢说!”

“那大司马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