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朋摇了摇头:“如果仅仅是工作, 那倒也罢,但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和穆熙现在的情况,又和三年前变得如出一辙。上次穆熙和我们吃饭吃到一半, 都要放下筷子往你那边赶,在公司又对你百般宠爱照顾,你别忘记, 这里终究是我创立的地盘, 这些事情就算他千方百计瞒着我,我也总会有办法知道,你不用觉得惊奇。”
“我记得三年前,你曾经承诺过我,永远不会再回到穆熙身边, 如今看来,你不仅违背了我们当初的约定,甚至还要坚持带着穆熙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沉默了一会,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已经和当初的我不一样了。”
“噢?是吗?”穆安朋说,“你觉得你现在有了知名度、阅历和积蓄,就可以够格站到他的身边,够格进入到穆家吗?”
她没吭声。
“我觉得你还是太天真了,”穆安朋抬了抬眼,无情地道,“你要知道,即便你拥有了这些经过后天努力后得到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出生背景,也注定了你没有办法实现你的幻想。”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
真的很疼,疼得她的整个后背都在冒汗。
“很遗憾,我的立场始终和三年前一样,穆熙最后一定会找一个和他门当户对,拥有相同出生背景,和他一样优秀出众的女孩子进家门,那个女孩子会有从小熏陶而成的得体的家教和修养,那是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去弥补和通过努力能得到的东西。”
穆安朋这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郑小姐,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子,当年我让你离开时给你的那笔资金,你已经原封不动地全都退还到了我的账上,所以我希望,你能给自己留下最后的颜面,不要让事情最后演变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你难道真的希望看到穆熙和我闹翻,和穆家闹翻,最后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吗?你扪心自问,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他吗?我也希望你记得,当初你和他是怎么样开始的。”
“我知道你想说你们之间有爱情,爱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穆安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但是你别忘了,爱情永远是最不可靠的。”
郑韵之的眼圈已经变得通红。
她其实心底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她想说你有几分了解穆熙,你又有几分了解我?你怎么知道穆熙真正想要的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爱上穆熙是为了图他的钱?你凭什么把人的感情和金钱名利一起放在天秤上?你凭什么每一次都能这么轻易地就否定我这么努力才能得到的一切?
可是到了最后,这些话全部都隐在了她的嘴边,她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说出去的话,就是覆水难收,正如穆安朋所说,她如果采取极端的方法,最后注定伤害到的人会是穆熙。
而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保护的人。
她愿意倾尽所有来保护他,即便她不在他的身边。
良久,她抬起头,红着眼睛,嗓音沙哑地说:“我还需要几天时间。”
穆安朋没再说什么,这时大步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希望你这一次可以信守自己的承诺。”
-
等郑韵之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她看到耿义在电梯口等她。
耿义看到她疲倦的面容,心有不忍:“郑总监,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还努力支起了一个笑:“没事。”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耿义叹了口气:“董事长其实是下午特意把老板支出去的,而且他让我不要多嘴,如果多嘴,就……”
“没事,我能理解的,”她说,“穆熙如果中途赶回来,他一定就知道是你说出去的,你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失去工作。”
耿义这时实在忍不住:“郑总监,董事长是不是想拆散你和老板?你应该告诉老板的,三年前是不是就是董事长……”
“耿秘书。”
她这时走进电梯,神色淡淡的:“不要再问下去了,这件事,请你就当作不知道,也请你一定不要告诉穆熙。” 没等耿义说话,她就按了电梯的关闭键,电梯开始缓慢下沉,如同她不断下坠的心脏。
…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穆熙人已经在了。
他手里正巧端着个蛋糕从厨房出来,见到她,他低声调侃了一句:“咱们家的顶梁柱回来了。”
她忍下了心里所有的酸楚和难受,白了他一眼:“顶梁柱累得腰酸背痛,麻烦你等会提供一下按摩服务。”
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上:“来,现在就可以。”
郑韵之放下包,指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按摩哪里,滚。”
穆熙笑了一声,等她洗完手换完衣服过来,他用叉子叉了一口蛋糕递进她的嘴里:“味道怎么样?”
蛋糕明明松软甜腻,入口即化,一路甜到了心底,可她的心却一瞬间更疼了,她忍下了眼眶里陡然升起的涩意,弯了弯嘴角,声音不自觉地就变低了:“很好吃。”
他温和地说:“好吃等会就多吃几口。”
吃过晚饭和蛋糕,穆熙像平常一样端起碗筷去厨房洗碗,她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心里忽然意识到,这个在别人眼中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其实在私下里原来是个那么会照顾人的角色。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似乎一直都把她照顾得很好,特别好。
他理应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可是为了她,他却什么事情都毫无怨言地在做。
她想,他的温柔和爱,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全都融化进了点滴的行为里。
并不是肉眼一眼就能看到的,也不是侧耳一听就能听到的。
可是润物细无声的杀伤力,等意识到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是刻入骨髓的深沉。
这个人,她真的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刻进自己的脑海深处似的,穆熙很快就洗完了,他关上水龙头,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好看吗?”
郑韵之吸了吸鼻子,朝他走过去,笑得勾人极了:“怎么办?我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