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楠裳、苏子闻言看向她二叔家的两个女儿楠珰、楠玥:果然一个比一个圆滚滚,红乎乎,金灿灿……
“囡囡知道了。”虞楠裳装出一副恭谨认真神色回应她祖母。
虞老太心不在焉地嗯一声,扭头看向虞梅仁:“老大啊,我听说你纳了个妾室?怎也不出来见礼?”
咦?这事儿才几日,虞老太怎得到消息的?虞梅仁觉着头有点疼:“回母亲,原就是看人可怜救回家中,算不得什么妾室……”
“不用拿这些话糊弄我,人在哪儿?”杨老太顿着拐杖问。
“他身体有病,下不了炕,故而无法来拜见娘,还请娘恕他不敬。”虞梅仁道。
“啊,这怎还纳个有病的……既然她不能来见我,那老婆子我去见她就是了。”虞老太说着就站了起来:“人在哪儿,在哪儿?哦,我知道了,肯定在囡囡屋里。”脑子转的还挺快。说着便抖着小脚一阵风似地往外走。虞氏父女紧赶着去扶都扶不到:“祖母/娘啊,你慢些!”
于是本以为没他什么事儿的傅晏,就听蹦登一声门给撞开了,一个小老太以超越她年龄的敏捷身手冲到他面前。
后面虞氏父女隔了片刻才赶到。“娘啊,这就是燕娘了。”虞梅仁赶紧挡到他娘身前。
然而给他娘一把搡开:“这后宅老娘们儿的事儿,你掺和什么。”
他娘这手劲儿委实迷之有力,这一掌下来,虞梅仁这八尺男儿连退三步,差点摔倒。虞楠裳扶了一把他才踉跄站稳了身形,再抬头一看,他娘已然麻溜儿地上了炕,并大无畏地揪了傅晏头发把他从炕上揪起:“真是个不知礼数的,没见婆母大人到了吗?便是有病,也合该起一起——这就是欠打了。”
傅晏:“……”
虞楠裳赶紧扑上去,掰开她祖母的魔爪:“祖母,他委实病的厉害,您饶了她罢……放手放手……”
然而虞老太并不轻易罢休:“想来是家中无主母,没人给这小蹄子立规矩,让他孟浪惯了。你们且一边儿去,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娘啊,您老这旅途劳顿的,先歇息歇息,不急着管教……”
“祖母,他有规矩的,有规矩的……”
虞氏父女左一个右一个架住虞老太,苦苦规劝。
“好好好,放开我!我是吃人的老虎婆吗?这就一个妾,看把你们宝贝的。”虞老太想着今儿初来乍到算了吧,以后再打。于是在虞氏父女的服侍下在炕上盘膝作下,斜着眼问傅晏:“几岁了?”
“二十一。”虞梅仁代答道。
“二十一,这般大。”虞老太不满地努努嘴,又问:“家中兄弟姐妹几人?”
“六七个,不,七八个吧。”虞梅仁又道。
“他没嘴么,用你说!”虞老太瞪她儿子一眼,又自己嘀咕:“家长兄弟姐妹这么多,想来也是个好生养的。”
傅晏:“……”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虞老太又突发制人地揭开被子,手伸到傅晏屁股上用力捏了两把:“屁股倒也不小。”
第34章
傅晏有一瞬间是给吓蒙了的。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头扎进身边虞楠裳怀里。而虞楠裳也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
虞梅仁也是给他老娘惊呆了,竟没意识到这一对小儿女在做什么。他只想着赶紧把虞老太弄走:“娘啊,咱们还是正房坐,正房坐……”说着膀子一轮,就把他娘拖下了炕。又是一提,便把他娘脚不沾地地架走。
“等等等等,我这话还没说完!你这蹄子可争气些,赶紧给你老爷生个大胖小子,不然,咱们再捡好的买了来!你就去烧火吧!”虞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久久在空气中回荡。
“给捏疼了吗阿晏?”虞楠裳拍拍傅晏的肩颈安慰他:“好在她不跟我们住,一会儿就走了,你且再按捺下。”
她怀中的阿晏像是给吓坏了的模样,只管搂着她的腰身埋首在她胸腹间磨磨蹭蹭不肯放开。 “还有那个囡囡还没许婆家?这都十七八了吧?这还能嫁出去啊?”然而虞老太的声音又穿墙破壁而来:“是为的什么还没许婆家?老大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囡囡也过来!”
“哦,来了!”虞楠裳把傅晏从身上撕掳下来塞回被子里:“你睡觉吧,一觉起来他们就走啦。”
傅晏一边揉着自己屁股一边仰头看她离去。不过他看不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是多么的委屈可怜。
只有暗中的玄初看见了一切。
总而言之虞老太是挨个儿关怀虞家众人:妾室的生养问题之后,是大孙女的嫁人问题,顺理成章过渡到虞梅仁没用、做不了官、穷的这家里啥都没有谁能看上虞楠裳……看看这用的破茶具,都裂了纹了砢碜见的。老二原来上司家,人用的十足十的真金打的壶,还镶了五彩宝石的……
虞梅仁和虞楠裳早就给她练出来了,都平心静气低眉垂目地左耳进右耳出听着,不时随着她的节奏嗯嗯啊啊应和一二。只是当她说到激动处把那裂了纹的茶杯重重拍下时,未免有些心疼:那可是官窑出的冰裂纹瓷,等闲民间见不到的,原就不该使这套……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虞老太这又干又硬的嗓音中流逝。虞梅仁父女还认真听着,老二一家却不耐烦了——毕竟他们不似老大家隔几年才听一回。他们已经找好了房子,是买的一位好友在京中的空置宅院。仆役们已先行去打扫安置,约莫这也差不离了,虞二太太便示意虞二爷告辞离去。
“原该给你们接风洗尘,不过想来一路奔波劳顿,还是先歇息为好。我订了一桌酒席,送到你们新宅里去……”虞氏父女把人送出去。
虞楠裳扶着虞老太上车,不防就从给那瘦硬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到自己袖子里。“拿着,莫作声。”虞老太眼角余光瞅着虞二太太,低声道。
硬嘎嘎的棱角硌着肌肤——像是银票。虞楠裳心头一热:祖母总是这样,嘴上说的厉害,心里还是牵系着他们。“祖母,我家不缺钱使……”“咦,这笨孩子!”虞老太狠狠拧一下虞楠裳胳膊让她噤声——拧的好疼......
便在此时,马蹄声响,成辉碧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他看到虞家门口这么多然不禁愣了一下。“虞先生,虞姑娘,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下马向众人拱手颔首道。
“没事儿!没事儿!”却是虞老太抢着答道。她也不上车了,仰头觑着成碧辉道:“老大啊,这好儿郎是谁家孩子啊?咦,这穿戴真威风,还带着刀的,莫不成也是当官儿的?”
“啊,这位是成校尉,是北衙的军官。”虞梅仁答道。
这下便是老二一家看成碧辉的目光也都热切起来。军中校尉哎,那可是六品的官职,像虞二老爷,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过才混到六品上。
虞老太更是小碎步挪动到成辉碧跟前,一把把人拉住:“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的,便是这般能耐了。你来找我家老大有什么事?——还是来找囡囡的?”
老太太的直觉委实敏锐。
“啊,见过老夫人,我来找虞先生,也找虞姑娘。”成碧辉依旧笑的很热情的样子。
虞老太一听,欢喜无限:“好好好,囡囡啊,人找你呢。”她立马一把把虞楠裳拉过来就往成碧辉身上推:“啥事儿啊,你们说,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