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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面前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咬着牙说:“托马斯是我高中时期的朋友,比赛的时候他有错,但错不至此。我不该这么对他。”

    “可以,”威拉德朝着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眯着眼睛,说:“那你选择吧,你是要他的学位被撤回,还是你的学位被撤回?你的朋友托马斯或许不会投诉你,但是我会。我是麻省理工的终身教授,你猜猜看,我的投诉会不会被大学的学术委员会重视?”

    谢宜珩实在没想到麻省理工的荣誉教授会说的出这样的话,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算威胁。”威拉德轻描淡写地笑着,咧开的嘴角像是毫无生气的骷髅,说:“你们确实做过的事,只不是又被人记了起来,怎么能叫威胁呢?”

    谢宜珩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状若疯癫的老人,一字一顿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德华不择手段?”

    威拉德摸着自己的下巴,轻声说:“因为你们确实学术不端,所以你不能说我的行为不道德啊。要是GEO先探测到了引力波,明年的诺贝尔奖被颁给了托马斯这种学术骗子,谁来平息整个物理界的众怒?”

    他像个冠冕堂皇的机器人一样,缓慢地抬起头,气定神闲地问她:“就算我不道德,爱德华就道德了吗?你的老师亨利,又能有多干净呢?他们的每一篇论文,每一个奖项,都是踩在另一个人的头破血流的失败上的啊。”

    谢宜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威拉德的办公室的,她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走回来,拉开椅子,直挺挺地坐下,像是生化危机里最不上进的僵尸。

    莱斯利出去了,只剩亨利一个人在实验室里调试函数。他见她望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发呆,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对,特地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大不列颠特色人道主义关怀:“怎么啦?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开开心心的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地电脑屏幕,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很轻很轻地说:“太累了。”

    亨利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她手里的电脑和文件,问她:“你不是还要去找劳伦斯吗?这么快就把方案确定下来了?”

    谢宜珩闭着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眼前有明亮的光斑重叠交错,最后蔓延融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环,像是上帝未揭示的神谕。

    她早该知道的。

    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去了北边那个满是枫叶的国家,读了一个与物理毫不相干的专业,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总会有人记得的。十年之后,有人掘开了这座破败隐蔽的坟墓,她的骸骨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