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锦衣卫衙门专属监狱,与法司那边的监狱完全是两个体系,本来是奉旨查办皇上特批案件,暂时羁押罪犯的机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成为锦衣卫动用私刑的场所,魏忠贤在位时,但凡下了诏狱的东林党人,几乎没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用民间的说法,比起诏狱,法司那边无异于天堂。
不说死亡率,也不说酷刑之厉,就说犯人病倒在牢里,对于有地位的犯人,法司那边还会给予医治,虽然诏狱也有这条规定,但是病患能获得最好药物名叫轮回酒,其实就是人尿。
林跃“被锦衣卫由田吉的郊区庄园救回”后,曾来诏狱提审过许显纯,狱吏认得是皇上钦命调查魏阉案的司礼监随堂大太监,自然不敢怠慢,命人将严峻斌押解到审讯室。
因为他之前嘱咐留活口,严公子除去断了一只手,精神萎靡不振外,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或许也跟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那些文官高多了有关。
“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问他。”林跃挥挥手。
狱卒不敢违命,道声“我们就在外面,公公有需要只管喊我们”,相继退了出去。
林跃走到严峻斌面前:“认识我吗?”
“呸~阉狗。”
他的手脚都被锁链捆着,没法动弹,但是嘴上没堵东西,于是口水成了他唯一能利用的武器。
林跃侧身闪过:“严峻斌,你这是在找死。”
“杀那几个锦衣卫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京城,阉人,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呵,还挺有骨气的。”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像你这种阉人怎么可能理解。”
“勾引别人夫人的男子汉大丈夫么?真是可笑。”
说起妙彤,严峻斌表情一变:“呸,如果不是你施展诡计,妙彤怎么可能离开我?如果不是你巧言蛊惑,她怎么可能会跟着你这种阉人。”
“你所说的不可能离开你,就是每日在暖香阁受苦?”林跃说道:“我帮她赎身,诚心相待,她念我对她的好,与你分道扬镳,到你嘴里成了我施展诡计巧言蛊惑,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妙彤在暖香阁时你敢光明正大娶她回家吗?倘若你把她接回家了,你敢让她所生子嗣继承家业吗?”
严峻斌不说话了,光明正大娶回家?他爹会打断他的腿的,所以就算他再喜欢妙彤,也只能接回来做妾,更不要说日后让她生的孩子继承家业了。
“一个依靠父辈的纨绔,一个连为喜欢的女人挑战权威的勇气都没有的二世祖,一个图谋别人妻子田产,被明确拒绝还死缠烂打的渣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你与妙彤才是天生一对?”
严峻斌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道:“因为你是一个不能人道的阉人,妙彤跟着你不可能得到幸福,她疏远我是因为她是一个贤良淑德,恪守妇道的好女人,想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绝不会是真正喜欢你。”
林跃一脸古怪:“那种事……对女人来讲,就那么重要么?”
严峻斌见他这么问,满脸快意的样子:“像你这样的阉人,当然体会不到男欢女爱的快乐了。”
林跃脸上表情变得更古怪了:“我还没动她你就已经被抛弃了,如果我能给她你说的东西,那她是不是会爱死我?”
“哈哈哈哈~”
严峻斌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个死太监,这辈子是不要想了。好好努力,下辈子记得找个好人家投胎。”
哪怕沦为阶下囚,他在林三面前也一直保持着一份优越感,这份优越感从哪里来?不就是林三哪怕霸占妙彤的身子,也享受不到男女激情,人伦之乐么。
“哦,这样呀。”
林跃点点头,觉得火激得差不多了,转身往外面走去。 “林阉,你怎么走了?别走呀,再跟大爷聊会儿呀。”严峻斌自以为捏住林跃的痛脚,不断在后面喊,身子扭来扭去,震得锁链哗哗直响。
林跃从牢里出来,望门前当值狱卒说道:“我怀疑严峻斌和魏忠贤的死有联系,我现在去法司那边提审魏廷,半个时辰后你们俩人带严峻斌过去跟她对质。”
“是,公公。”
外面下着雪,天很冷,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他们没胆子拒绝,要知道在魏忠贤的案子上,连赵靖忠都得退避忍让,更不要说小小狱吏了。
林跃随手丢给俩人二两银子,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