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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孩软乎乎的问好,钟长生才收敛了审视的目光,面目和蔼地进了屋,走到床边,弯下腰去看颜药。

    随即,随身带着的手电筒被打开,苍老的声音响起:“药药,张开嘴,啊。”

    颜药配合地“啊”了一声。

    钟老教授借着光观察了一下他的喉咙和舌苔的颜色,点了点头,收起手电筒,说:“去椅子上坐好。”

    颜药知道这是要号脉了,就听话地下了床,穿上小恐龙拖鞋,坐到桌子边,把手放上脉枕。

    钟长生外科圣手的名号非常响亮,可在中医上的造诣更深,平时行医用药,老人更多的是用中医的方式。

    颜药平复了心情,安静地一边伸手被把着脉,一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钟长生明显注意到了小孩的动作,等号完脉,做了记录,收起了随身的本子,才和蔼地问:“药药喜欢方教授给你装修的房间吗?”

    “嗯。”颜药收回视线,点头。

    钟老教授观察着他的神情,说:“除了这些灯,那张床也喜欢吗?”

    颜药闻言怔了怔,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有些犹豫地问:“床怎么了?”

    那张床很软,款式和平时家里用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床单和枕头是全黑的,有些地方点缀了零散的小星星,模仿的是春日的夜空。

    颜药想了想,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说:“床单是晚上天空的颜色。”

    “是的。”钟长生点了点头,因为靠着椅背,老人的十指正好交扣,这姿势使得那镜片后温和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并不明显的探究,然而面前的孩子尚且稚弱懵懂,并不能理解老人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钟长生才说:“夜空是神秘美好的,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你年纪尚小,用这么严肃厚重的颜色不太妥当,也不利于保持平和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孩子容色姝丽,肤白胜雪,黑色床单恰恰能完全衬托出他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美丽,但柔弱和中性,是有区别的,颜药是个男孩子。

    钟长生并不确定方黎在设计这张床的时候是否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颜药的生活环境、他的着装发型,都不应该过分突显这种太过柔弱的美,尤其颜药身体不好,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这床你要是喜欢,可以收藏起来,爷爷让你方叔叔给你换张蓝色的床单,怎么样?白天万里无云的天空,也很美。”钟长生尝试说服小孩。

    “好吧。”颜药答应了。

    横竖都是他爹送的,什么颜色都没区别。

    钟长生又哄他:“昨天爷爷得了一只松狮犬,还很小,晚上送给你玩。”

    颜药捏着手腕上的木葫芦绕了几圈,说:“可以给爷爷养,我想它的时候就去找它玩吗?我不会养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