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于见到她了吗?”
“见了。”
“她不该回来。”
“嗯。”
讲了些以前的事,都是陈年过往,梁叔记性不错,很多都还记得。他说起了老太太的男人,也就是宋祁于的姥爷,还有再上一辈,提到很多杂七杂八的人和恩怨。
宋祁于她姥爷不是个好的,死得早,老太太上辈子造孽所以才这么遭罪,年轻时遇人不淑,后来又摊上一个讨债的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出息的,可惜等不到这时候。
梁叔讲,其实老太太没恨过谁,也考虑过要把宋祁于交出去,毕竟叶知文和赵志峰都比她这个病怏怏的老东西强,他们肯定可以给宋祁于更好的生活。只是当年真的舍不得,也不相信那两个会好好对待宋祁于,到底是亲手带大的,普通人养条小猫小狗都会心生怜悯,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孩子。老太太这辈子没欠过谁,唯独对宋祁于愧疚,这孩子就不该托生到宋家,但凡生到别的家庭,也不至于从小就被抛弃,受那么多罪。
黎洛缄默,低眼看着地上。
“多亏了你们。”梁叔反复说,“黎小姐你心善,是她命里的恩人。”
……
上坟推迟了半小时,五点再出发。
盛夏天黑较晚,七点多太阳才下山。
婶子煮了解酒汤,端到楼上,摇醒宋祁于让喝。
睡了两个多小时,宋祁于头都突突疼,白酒的余劲使得她胃里都翻腾。一碗解酒汤进肚,还没缓过来,宋祁于就险些吐了,趴阳台上难受得紧。
熬过下床这阵儿就好受了,吹吹风勉强清醒过来,再走走山路就又缓和了些。
上山是傍晚,斜阳倚在天边,将半边天幕都染成灿烂的金色,到处都一片昏黄。
只有她们和梁叔一起,三个人上去。
姥姥的坟前干净,新坟年前长了些许杂草,但很快就被梁叔给锄掉了,到现在也有定期上来清理。
烧纸上香都是宋祁于在做,梁叔摆完祭品就站到一边,让她俩站前面。黎洛跟着上了一炷香,给姥姥倒碗酒。
祭拜死人向来简单,不像办丧事那么复杂。经历了一年多的分别,宋祁于渐渐接受了这个,给姥姥烧纸也能平常心了,不再那么冲动。
时间确实可以冲淡很多东西,曾经不能面对的现实,现在比喝水还容易。
全程都平静,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