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去世了。”
当初徐凯蒂告诉他没找到他父母的时候,季眠毫无波动,永冻层堆积着千千万万被冻结的古人类,找不到人何其寻常。
冰封状态是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盒盖前,可以假定所有人都还活着。
找不到就是好消息。
但是……
他的爸爸一如既往的厉害,厉害地死去了,化成纪念堂里最大的几幅照片之一,随着时光的变迁泛了黄。
季眠扑在苏星沂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苏星沂从来没见他这么情绪外露过,但言语安慰终归显得苍白,他只能抱着季眠瘦削的身体,用体温和拥抱作为支持。
季眠哭了好久,哭到头晕缺氧才抽抽噎噎地停下。
他想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执意要起来收拾桌子,苏星沂拗不过他,只能在一边看着。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地下7层,因为苏星沂说,既然再也见不到本人,那作为不要脸地标记了他儿子的“臭小子”,自己于情于理是该去拜祭一下的。
难过了一晚上的季眠终于露出了第一个浅笑。
“你还知道自己不要脸哦。”他说。
“那没办法,”苏星沂笑了笑,“有些小朋友太可爱,还非要勾引我。”
季眠晃着脑袋:“‘被信息素绑架的……’”
“嗯,”苏星沂坦然地说,“我是个弱鸡。”
季眠的笑容便大了点,凑过去亲他。
把人逗乐了,他们才走进纪念堂。
那里面贴满了在17星死去的每一个人的照片,大大小小,布满了四壁。最中间最大的几张里,季眠的爸爸挂在第八个。
这里的照片是按死亡顺序排列的,季眠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没出声。
他倒是也没有哭,这让苏星沂松了口气。
纪念堂里不能焚烧任何东西,两个“外地人”没什么东西可用来祭拜的,只能对着照片鞠躬缅怀。
苏星沂发现,季眠可能比郑则君想象的要更喜欢他的爸爸妈妈,因为说起父亲生平是个多厉害的科学家时,小朋友的眼睛里还带着光。
苏星沂看着他说故事的侧脸,突然开口问:“眠眠,你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嗯,喜欢。”季眠承认得很快。
也确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里有他喜欢的爸爸妈妈,喜欢的食物,以及更熟悉的古代人。
苏星沂垂下眼,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