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夏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着霍明煦手里的U盘一时不知道是该夸江宴胆大心细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把人揍一顿。他抱着手臂把人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有什么用?他们要销毁系统里存档的那不也是分分钟的事?那些东西都是我跟霍检私底下整理的,再来一次很多证人都不一定敢开口了。”
江宴的头愈发低得厉害,霍明煦轻咳两声宽慰他说:“江宴,解决问题不止一种办法,短期内案子肯定是不能碰了,席初志自杀在监狱里,他到底是怎么得到席之空被绑架的我们也不能再去深究,等席之空醒了,你一定要多劝他——
“如果想保护家人,一定要足够强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等连光济安排的人来了,戎夏和霍明煦又帮着把席之空送到了高级病房去,看一切都妥当了两人才离开。保镖站在门外,提前认了管床医生和护士,其他人一律半步都无法靠近。
江宴起身拉了窗帘,小心翼翼地掀开半边被子,侧身在席之空身边躺下,手从他腰上穿过去紧紧把人搂在怀里,埋头在他颈间,还止不住的腿软后怕。
从下午七点得知席之空被绑架,到刚才解救他的十一点,是江宴十八岁年轻的生命中最难熬的几个小时。席之空在身边时间长了,两人也以另一种更加亲密的身份在一起半年多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毫无征兆的消失。
江宴不知道命悬一线之际怀里的人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看到那排鲜红的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抽离了灵魂,什么都变成了虚无。
没有了席之空,遑论什么公平和正义。所以他听绑匪说的,只要能救席之空,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一切都是可以随空气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的。
除了席之空。
他感觉那是他另一条命一般的存在。或许绑匪只是用枪抵住席之空的太阳穴,子弹却已经将他打了个千疮百孔。
现在席之空在他怀里呼吸平和睡得安稳,他才把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胸腔去。然而即便是现在,他也没心思追究任何其他的人或事。
他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席之空的那句话,他在电话里清楚明白的告诉自己,爸爸的清白和他的命,他选后者。令江宴到现在还很绝望的是,这群人好像已经亲手毁了席之空一个鲜活的侧面。曾经是无论如何也要等爸爸回来再还他一个清白的席之空,今天主动告诉他,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活着,在江宴身边活着。
活成人活成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活。
一晚上江宴都在做噩梦,好几次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席之空的吊针已经打完了,这会儿睡得比刚才更沉。
天光乍现的时候江宴手臂松开了些,不至于也惹得席之空一身汗。他翻身下床去了躺厕所,洗了把脸重新回到床边,借着熹微晨光看到席之空的睡颜,忍不住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他坐在椅子上,指腹从席之空眉目间一点点抚摸过,在他鼻尖上轻点两下,兀自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