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难道他只能这样干等着吗?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等着青年把老人折磨至死?
虽然毫无理由,但顾山青坚定不移地相信老人绝不会把他和阿鹰供出来。
就在这煎熬之中,顾山青突地感觉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心中蓦然一喜,以为还有人活着,飞快地扭头看去,却发现动了的是一个趴倒在地的人。
他刚才的问题骤然有了答案。
似乎是觉得再也没有掩藏的必要,青年原先无形无状的丝线此时竟现出了形来,如蛛网般晶莹,宛若银丝,没入那人的身体之中,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向小门拖去。
顾山青一时没想明白青年要干什么,等想明白了,顿时如坠冰窟。
他原本浑身就在颤抖,此时更是如寺庙里的铜钟般打起了摆子,连怀中的阿鹰都险些抱不住,全靠它两只爪子抓在身上,才没掉下来。
他突然觉得,在不久前刚刚立誓要荡平世间魔头,绝不让他们肆意为非作歹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明明什么都不会,与那青年相比弱小得如同蝼蚁,连死人都保护不了,只能任凭他们留下的□□受到侮辱和践踏,哪还有脸提什么活人! 他五内如绞,终于支撑不住地弯下腰来,倚着客栈的柜台滑坐在地上。
仿佛感觉到他心中的剧痛,阿鹰低吟一声,将它毛绒绒的脸贴在了顾山青的脸颊上——老人的符咒是有时限的,它的声音回来了。
青年似乎不满足于拖走一个人,或者说不满足于拖走的那个人,顾山青眼前堆叠的毫无生气的躯体纷纷动了起来。
顾山青咬紧牙关,只恨不得闭上眼睛,就这么抱着阿鹰大哭一场,管他会不会被发现。若是发现了,正好一死了之,也免去了老人可能受到的折磨。
但是不行。
假如以他的一条命能换得老人不受折磨,他不会有半分犹豫。可如果他站出去,他身旁的这些人就算是白死了,未来更有不知多少人会难逃毒手。
青年会像他过往的所有次那样一走了之,不留下任何痕迹。哪怕再有异士高人想要找他算帐,也得像老人开始所说的那般,徇着他出没的行迹乱撞乱碰,直到瞎猫碰到死耗子的那一天。
因此,他要活下去,好好地活着,活着将那魔头的相貌和身份公之于众,活着看到他被剿灭的那一天。
而既然不能死,顾山青霍然站起,那么他就必须要睁大了眼睛,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惨状做一个明明白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