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蓉根本不在乎。
在她这里, 夫妻就是找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经营得法了,一样有好日子过。
事实上也没错,因为她工作体面,家里家外也支应得开,徐宝蓉和曹连长的小日子过得就还不错。
刚嫁过来时,徐宝蓉还担心要遭施愫愫膈应,着实低调小心了几天。
等发现施愫愫根本就不过问西山大院里家属的事,甚至大多时候她都是在娘家那边后,徐宝蓉安心了。
也倒出手来整治梁春晓,让她只能搁家里憋着受韩老太大气。
也是家属里上过学的都少,除了施愫愫,就徐宝蓉是高中毕业了。
她现在又是公社干事,说话办事也爽利,有事找她帮忙也不推脱,不知不觉中,这些家属都要高看她一眼。
这么几个月下来,除了沈大姐这几个团领导家属,营连干部家属中,徐宝蓉竟成了最冒尖的那个。
很多事儿,她出面说一说就好使。
也是看到徐宝蓉的表现不错,沈大姐正考虑把手里的家属工作让徐宝蓉分担一些呢。
被沈大姐高看,徐宝蓉也是踌躇满志,想放手在大院里搞出点名堂来。
从田大姐那里学来的,她知道家属配合好了,是会对丈夫的前程有助益的。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给曹连长加分,这样曹连长升上去了,她也有一半的功劳,这个家里她什么时候都会有底气有话语权。
老娘还在继父家里受罪呢,徐宝蓉是想找机会给她接出来的。
可丈母娘想在女婿家里长住养老就不好实施,徐宝蓉只能先一步步积累自己的筹码,让曹连长知道她的不可或缺,后面她才有提要求的资本。
沈大姐的看重,家属们遇事也爱来找,徐宝蓉一个月三十五块钱的工资也是实打实的,曹连长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不,九月开工资,曹连长一分不少地把八十块钱工资交给了徐宝蓉,还说以后家里都交给她了。
之后她每天兴兴头头去上班,回来又积极参与院里家属的大小事,曹连长也越来越能听得进她的话。
梁春晓费劲心思都做不到的,她只花不到三个月就做到了,徐宝蓉还是很自得,很有成就感的。
可今天,施愫愫一出手就给解决了七个工作机会,要知道这阵子因为家里孩子下乡的事,多少家里夫妻吵架,她来回调节都多少趟了。
没有就业机会,就是跑断腿也解决不了的事,徐宝蓉也只能劝人想开,或是让人爹妈对男孩女孩一碗水端平。
自己就是苦过来的,徐宝蓉心里当然更想着女孩子们一些,可世情如此,她劝了半天,大部分人家还是决定让女孩们下乡。
徐宝蓉心里不是不难过悲哀的,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只是表面功夫,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再看人施愫愫,平时不闻不问的看似很冷漠,可关键时刻人出手就能把问题解决了,还是从根子上解决的,七个工作机会人就只给女孩子们。
徐宝蓉解气的同时,也觉着自己之前那些张张罗罗的没意思起来。
这会儿打心底里觉着施愫愫有本事,有魄力,很想向她靠拢,且一刻都不能等。
不过施愫愫现在几乎都住在娘家,只礼拜天回小二楼这边住一天。
有之前纠缠过叶开那码事儿,徐宝蓉又不想跑人家里去碍眼。
思来想去后,上班的时候请了会儿假,她直接跑去了施愫愫单位。 见到找到办公室来的徐宝蓉,施愫愫有些意外,这个人她都要忘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问,“徐同志有事么?”
徐宝蓉坐到施愫愫桌对面的椅子上,小学生一样双手紧张地搭在腿上,“我……我其实……没什么事,你是我们女同志的楷模,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这样语无轮次没头没脑的徐宝蓉,和当初印象里那个心机女形象已相去甚远。
“朋友不是说说就能做的,而且我现在很忙,也没什么交朋友的时间。”施愫愫拒绝说。
上辈子没什么朋友也不耽误施愫愫自在度日。
这辈子来了就被家人满满的爱包围,还有黏人精一样需要她时刻关爱的老公,施愫愫的时间已全部被占满。
而且有什么私房话找阮静秋和施萍萍就能倾诉,她目前还真没什么交友找闺蜜的需求。
徐宝蓉却没打退堂鼓,她也没白干这几个月公社干事,后面嘴皮子也利落了,“我也没想你现在就应我,你看我表现呗,等你觉着我合格的时候再应我,我保证不多打扰你。”
她想想又提醒一句,“听说你当厂长了,院里好些想找你解决工作呢,你要嫌烦就推给沈大姐,再不行推给我也行。”
这样的徐宝蓉倒让人讨厌不起来,施愫愫也就不瞒她了,“我也是军属,给军属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这次厂里扩招我是想着给大院里再解决些工作机会的,只是具体我还要斟酌一下,到时有不了解的我肯定要找你和沈大姐问的。”
见施愫愫真给她透底了,徐宝蓉受宠若惊的。
“哎,有什么跑腿的你就吩咐我,我年轻抗折腾,”
她瞅瞅施愫愫,不大好意思地建议说,“这回能不能还多帮帮女孩子们和那些被婆家磋磨的小媳妇家属,特别咱院里好些小姑娘初中都没上完,有个工作也能攒点私房钱,将来就爹妈不管,也能让她们自己支应过去最难的那段儿。”
这下施愫愫真的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她没想到徐宝蓉会对大院里的女孩子们有这么多的回护之心。
施愫愫的眼神柔和下来,对站起来要告辞的徐宝蓉说,“那你再详细说说?我这里肯定要优先帮女孩子的。”
徐宝蓉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看到咱院里的小姑娘有些真不容易,看到她们我就想到我自个儿,没经过的是很难体会的……”
说到后来,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